刚上山的路十分平缓,马车慢悠悠的晃着,杜子山缩在角落里,睡得安稳。
杜雪儿把他的衣裳往上扯了扯,盖住了脖颈。
眼底有几分怜爱。
容毓突然说,“你回不咸山,是为了他吗?”
杜雪儿手一顿。
容毓:“从杨家走的时候,杨舒应该会给你一笔封口费,那笔费用足够你进山海关安顿下来,你却没走。”
“是料到了我们一定会来找你,还是为了杜子山,亦或是两者都有?”
他板着脸很严肃,寒潭般幽深的眸底极沉稳。
福宁有些赞许之色,不错,很细心。
杜雪儿有点紧张,手指都卷在一起。
“我和弟弟是双生子,从小相依为命,我娘饿着我,只有他偷偷给我吃的,我回来看看他应该在情理之中吧。”
福宁漠然。
容毓:“容玉晓曾提到过两个男人,你知道都是谁吗?”
杜雪儿蹙着眉头仔细想。
马车拐弯,轮子压到了冻硬的石头,猛地吨了一下。
杜子山被吓醒了,迷糊着要睁开眼,杜雪儿连忙摸着他的头发安抚着,就像哄个五岁小孩儿似的,直到他再次睡过去。
她:“有一个应该是苑将军。”
“在不咸山的时候,那梁秀才会写戏,她也一夜一夜的陪在戏园子里。”
“有一次回来的晚,整个人吓得不行,说是有两个人要非礼她,兵爷路过才得了救。”
“但当时天太黑了看不清脸,去送腰牌的时候才知道是苑将军,她一直都念念不忘。”
原来是英雄救美的戏码。
这人苑昶没和梅松提过,也没和嫂子提过,福宁更是完全不知。
杜雪儿:“再相见就是那场宴会。”
扶州的官场有许多宴会,杨舒都点名要容玉晓参加,满场的书生官员,只有她是官家夫人。
最开始容玉晓哭着闹着不想去,后来又说要丫鬟陪着一起坐宴席,杨大人怎么着都不同意,甚至不让杜雪儿进内屋守着,更不让杜雪儿跟去席面。
直到苑昶出现的那天。
杜雪儿:“那天,她有点奇怪,散了宴一句话也不说,直接回了容家,我也是容家人来通报才赶过去的。”
“她也不睡觉只是哭,一边哭一边念叨着苑将军,第二天一早起来,人就疯了。”
那天福宁记得还挺清楚的。
她提前并不知道哥哥回来了,人还没坐消停,舞女就上了壶新酒。
她哥忽然就从外面进来,摘下佩剑放她桌上。
苑昶:“谁要喝酒?我来陪。”
不咸山军营是备战区,卫指挥使权利比三司指挥使还大,苑昶又是直接撂了佩剑,哪还有人敢说话。
一时间,针落可闻。
他眸光一扫,盯着刚才灌酒的两个女子。
“我瞧你们俩挺热络的,来喝了。”
他是个练家子,两眼鹰隼似的,吓得俩人噗通跪在地上。
苑福宁的酒新加了佐料,谁敢喝啊
杨舒觉得脸上没面子,端着酒杯劝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脸上赔笑着,手还不老实的往他肩上搭。
苑昶手一伸,从旁边桌上又端了一壶。
“喝了。”
酒壶旁边就是他的长剑,微微出鞘。
再没人敢劝,杨舒只能仰头灌了。
苑昶的鼻子里挤出一声哼,“你们腥臭,别沾我妹子身上,再有下次”
他一脚下劈,木桌应声而断。
苑昶:“就是这下场。”
从此,扶州再没人敢惹苑福宁。
可是这里面有容玉晓?
福宁疑问的看着杜雪儿。
容毓却了然,“想必那两个女子里有一个是她。”
杜雪儿点头。
“她确实在,另外一个是春凤楼的夕月姑娘,宴会之后夕月大病一场,再没露过面。”
春凤楼是妓院啊,夕月虽说是明面上的清倌儿,但到底是那么个出身,杨舒怎么会同意容玉晓和她一起呢?
苑福宁不理解。
杜雪儿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她身上的牵绊太多,没法拒绝。”
福宁犹豫:“那其他家的”
“只有她自己。”
杨舒这个人,福宁接触的不多,但记得他长得仪表堂堂,人虽上了五十岁可保养得当。
完全看不出来是个
容毓冷冷的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衣冠禽兽。”
骂得好。
杜雪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吞下肚了。
那壶酒是苑昶叫杨舒喝的,间接替容玉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