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说一声就好了。
降谷零闭上眼睛,本想装作没注意到逗逗她,但又难以忍受这种避免交流的状态,他过一会儿就睁开,心里有点堵,闷声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怀里的人原本还在和他默默较劲,闻言一僵,终于抬头看他。
她鼻子红红的,脸上还挂着半干的泪痕。
奈奈生的举动是他熟悉的,可这副眼泪汪汪的样子却完全陌生。降谷零一看她这副模样就心软,有点舍不得地松开,但依然维持在一个很近的距离。
奈奈生犹豫很久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果然还是,怕我失望?”降谷零记得她刚刚对他说了什么,低叹一声,语气软和下来,“奈奈生,你从当年和我聊这个话题的时候就在担心这件事了吗?”
奈奈生被他一眼看透,只能轻轻点了下头。
降谷零心情有些复杂,想象着奈奈生那时默默纠结的样子,还有这一个月来“冰酒”面对他的沉默态度,觉得好像真相一直有迹可循,只是被他有意无意忽略了。
“可我说过不会。”他说,嘴里有点发苦。
奈奈生一愣,想到那时自己绞尽脑汁要拒绝零提出的见面要求,拼命想出的理由却被他全部否认掉,包括那一连两句不会。
说得再坚决不过,仿佛她是什么样子他都可以接受。
奈奈生喃喃:“我没想到那个答案现在还是一样的。”
降谷零站在光下,抿唇看了她半晌,眼里的情绪让人难以捉摸。
不想再给她压力,降谷零敛眸:“我车停在附近……先上车吧。”
他还有好多问题想问她,也有很多在心里藏了多年至今仍未平息的冲动……但现在明显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好。”
他于是带头朝停车的地方走,奈奈生跟在他身后,一边在心底天人交战。两个人各怀心事,降谷零走到一半回头看她一眼,脚步慢下来。
逐渐和她并排。
“零……”奈奈生转头看他,发现自己要微微仰起头才能和他视线对上。
两人几乎肩膀挨肩膀,身高差就变得格外明显。
她怔了下。果然还是觉得……很奇妙。
明明和“波本”一起行动也有一个月了,可波本和冰酒的相处模式,同降谷零和奈奈生完全不同。以至于她几乎感觉面前站着的是另外一个人。
“你刚刚听到我们的对话了,对吧?”
降谷零提起这个就不太自在,“嗯,抱歉。”
奈奈生并不介意自己被跟踪了这件事,反而像是因此松了口气:“所以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了。怪不得……”
——她要保护宫野志保,就势必要站在组织的对立面。换句话说,她【可以】和降谷零立场相同。
只要降谷零知道这点,奈奈生的心结就解开了大半。
她没注意到降谷零忽然的沉默,自顾自安下心来,同时将事情经过在心底还原出来:零是在猜到她身份之后,又通过刚才的对话知晓了她的真实想法,所以才会来找她。
怪不得他可以表现得像对她的真实身份毫无芥蒂。
思考时两人已经走到车边,奈奈生熟门熟路地向着副驾驶走过去,却感觉身后的人不但没朝驾驶席在的方向走,脚步声反而离她越来越近。
奈奈生已经将车门拉开了一半,注意到降谷零一步步走近时,她疑惑地回头。
“我觉得你好像误会了什么。”降谷零的声音有些压抑,他伸出手,直接按住车门将它关上了,“我确实听见了那些对话,但它们最多算一种印证——我对你的想法不是被那些偷听来的话改变的。”
奈奈生睁大眼。
“我信任奈奈生这个人,是通过自己的观察判断得出的结论。”降谷零脸上蒙着一层阴霾,“看来我十九岁那年这样说的时候,你并没有真的相信。”
他本来不想将这些念头在现在全部说出来,可听奈奈生那样放低自己,又让降谷零忍不住恼火。同时微妙的有一种,自己的感情被看低了的感觉。
“……那么换做二十八岁的降谷零来说这句话,你是不是会更愿意听?”
奈奈生的背已经抵在了车门上,她并不觉得惊慌,眨了眨眼睛,对上降谷零深邃的目光。
卧底的几年时间,降谷零学到了不少东西,而最重要的一点,大概就是永远不要随意给予信任。组织里几乎人人都在向琴酒这样的重度疑心病患者靠拢,何况是拥有着首屈一指的观察力和推理能力的波本,能让这样的人说出“相信”两个字,比登天还难。
可降谷零就是毫不犹豫地对她敞开了怀抱。
“……”奈奈生渐渐意识到他这句信任的重量。
“你好像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多重要。”降谷零安静地看着她,眼神让奈奈生看得几乎有些难过了。
最后还是降谷零反手替不知所措的她重新打开车门,“上车吧。”
他话音刚落,整个人一滞,低头就看见奈奈生张开手臂再次抱住了他。
降谷零一只手伸出去帮她开门,奈奈生就趁机直接从敞开的大衣伸手进去,环上他的背,将侧脸顺势靠在内搭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