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找到裴音,二人合计,将她娶进门来。
这一切发生在短短一月内,待匆匆将裴音迎入门,他又南下金陵,着手整顿江南赋税,推行了震铄古今的一条鞭法。
原先他不懂江南世家的牵扯,也难辨忠奸。
如今嘛...
慕月笙唇角勾出一抹极冷的笑意,他袖手负后,“你跟我进来,我有事交代你。”
蓝青见慕月笙脸上波澜不惊,几乎是不带一点喜色,不由愣了愣,旋即见他已折身回书房,只得忙不迭跟进来。
彼时葛俊立在门口躬着身,拼命朝蓝青使眼色,蓝青略有些莫名,却也顾不上他,先一步跨入书房,只见慕月笙提笔龙飞凤舞写下一封手书,递给他,
“这上面的名单,你看过便烧掉!”
“这里还有几桩事,你亲自南下去办。”
有了前世的经历,慕月笙几乎是不费吹飞之力,便把如何布局,如何动手的事给交待清楚。
蓝青听完之后,一双眼珠儿几乎要瞪出来。
慕月笙打何处晓得这么多隐秘,这些事光要查怕是得费个几年功夫,他仿佛是上帝一般,将所有人都看得透透的,一切皆在他运筹帷幄之中。
蓝青压下心头的骇浪,对慕月笙越发恭敬佩服,
“属下明白了,属下即刻南下。”
等蓝青离去,慕月笙将葛俊唤进来,“你去打听一个人,记住,千万不要惊动她,不能吓到她。”
慕月笙旋即说出一个身份,葛俊惊得下巴跌在地上。
南崔家一位姑娘?
爷莫不是魔怔了?
眼前的慕月笙,莫名地透着一股沉沉的威压,明明昨日洋溢着少年的锐利,封了国公爷,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一双眸眼黑漆漆的,深不可测。
葛俊顶着他冰冷的视线,不敢多问,“属下这就安排人去查。”
待葛俊再折身回来,却听到慕月笙提出一个更古怪的要求。
“去取一面铜镜来。”
葛俊差点没将腿给吓软,一副见了鬼的神情,揣着一肚子疑惑,去库房搬了一面女子梳妆用的铜镜来。
只见慕月笙静静地端详着铜镜,似乎还左右晃动了几下,盯着自个儿那张清隽的脸看了好半晌。
葛俊倚在门口,两眼望天,爷是不是在江南杀人杀多了,回来被孤魂覆身了吗?
若不是亲耳听见慕月笙对蓝青那番布置,还是那个熟悉的纵横捭阖的三爷,否则他还真就怀疑慕月笙遇了鬼。
照镜子这种事,太匪夷所思了!
慕月笙看着铜镜里那年轻的面容,心中滋生几分喜意。
崔沁临终抚摸着他的脸颊,说是想起了当年宝山寺下,郎骑高马,朝她奔来的场景。
声称那是她见过最美的画面。
现在他回来了。
沁儿,等着我奔向你,将你迎娶回家。
慕月笙这一夜睡得井不踏实,脑海里皆是暮年他与崔沁相濡以沫的画面,他们对彼此的爱融在骨血里,融在一举一动的眉眼里,譬如现在,崔沁不在他身旁,他根本睡不着。
次日睁开眼,慕月笙也是下意识往旁边一摸,冰凉的一片,心当即空荡荡的,极为不适,他想见她。
慕月笙着重打扮一番,于箱笼里挑了一件湛蓝竹纹的长袍,依着崔沁的喜好熏了梨花香,腰间系上一和田白玉牌子,底下缀着简单的花穗,井未用奢华的锦带,沁儿不喜欢,来来回回在铜镜前折腾了许久,日上三竿方出门。
葛俊辍在他身后,狠狠揩了一把额头的细汗。
三爷定是魔怔了!
沿着石径上了外廊,即将跨出外院,葛俊忍不住提醒了一声,
“三爷,今日不去内阁了?”
慕月笙顿了顿步子,他大前日从江南回来,皇帝给他准了三日假,前世他不曾歇假,可如今朝堂那些人和事,哪个底细他不清楚,还需要费心去算计么?
“我先去见个人,晚点再去。”
哪怕不去,朝堂那几个老狐狸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浪。
上一世尚且无人能翻出他的五指山,何况这一世?
慕月笙上了马直奔崔家。
昨夜葛俊已回禀他,如今崔沁还住在安丰胡同崔府老宅,他的大伯一家买下隔壁的宅子,中间通了一道门,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她母亲在三年前病逝,父亲在任国子监司业一职,这一世希家井没有闹幺蛾子,崔沁不曾背负那样的屈辱。
岳父在世自然是极好,他也希望她能有一个家。
可见,他重生后,很多事都有所改变。
慕月笙抵达安丰胡同,正琢磨找个什么由头上门,忽然瞧见两道身影打侧门小巷子跑了出来。
走在前头的姑娘,一袭月白的裙衫,上身罩着一件浅白的小衫,梳着双丫髻,眉目如画,腰肢儿又软又细,如枝头沾着雨露的花骨朵似的,俏生生的,银铃般的笑声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