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我这就送你回去。”
“无碍的,谢谢你今日陪我闲逛,回头我自个儿也好认门。”崔沁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热心肠的姑娘。
施颖扶着她入了马车,立即俏眼飞扬,“是吧,我就是这般想的,所以才扯着你出来呢,明日你得了空想买什么,岂不心里有数?”
小丫头绞尽脑汁给自己冒失的行为开解。
崔沁觉得她可爱极了,最后透过窗口望了一眼那峥月阁,郑重朝她点头,“我是真谢你的。”
施颖送她回宅院,崔沁又亲自将自己所写一幅小楷相送,
“我身无长物,只有几个字略微入得了眼,遂相赠一幅,万莫嫌弃。”
施颖闻言眼神睁得亮晶晶的,跟得了宝贝似的,“谢谢崔姐姐,你书画双绝,我在金陵便有耳闻,你是不知道,涵江表哥回了金陵,便将你写过的小楷展示给我们瞧,我们一个个羡慕得不得了。”
“我表哥手里那幅小楷,听说还是市面上买的刊印版,你送我的可是实实在在的正本呢!”施颖激动地搂着崔沁的脸,狠狠啃了一口,“姐姐,这个礼物我喜欢极了!”
崔沁顾不上脸颊上的口水,怔怔望着面前娇憨活泼的姑娘,只觉得她太有趣了。
还有,她真的这般有名气吗?
傍晚天色还未暗,崔沁避开旁人,悄悄拉着云碧入了内室,将一幅画递给她,
“云碧,你可还记得今日路过的峥月阁,你将这幅画送过去拍卖。”
“好嘞!姑娘,咱们早该拿出看家本事吃饭了!”
云碧兴致勃勃抱着画轴要走,又被崔沁给拉了回来,低声吩咐道,“别叫刘二和陈七发觉。”
云碧眨了眨眼,“放心吧姑娘,那两个叛徒,奴婢防着呢!”
云碧踩着暮色寻了个借口出了门,她七拐八拐绕了一番路,来到峥月阁侧门,费了些功夫见到他们掌柜的,将崔沁的画拿出来给那人一瞧。
那掌柜的大约四十上下年纪,留着一撮山羊胡子,眼睑极薄,瞧着冷言冷语的,不太好相与,他慢吞吞接过崔沁的画轴,待一展开,眼色蓦地一变,瞳仁睁得老大,心也险些跳出来,
“你家主子是何人?”
云碧拢着袖子俏生生回,“何人你就别管了,我就问你,这画你们收不收?”
“自然是收的!”那掌柜的小心翼翼将画卷收好,欲放在一旁的桌案,复又觉得不踏实,最后抱在怀里,朝云碧露出一个温浅的笑容来,
“姑娘,我们峥月阁的规矩,拍卖款一人一半,此为凭证,姑娘拿在手里,下一回拍卖在后日,后日夜里,姑娘可执此凭证来领银钱。”
云碧垂眼接过一张书帖,上面写着画卷的名称及落款者名号,再盖了峥月阁的文印,她是第一次做这一手买卖,心里不太有谱,眼神觑着那画卷,不恁道,“我不太放心,不若我后日直接把画送来?”
掌柜的抚须一笑,“姑娘,您去五湖四海打听打听我们峥月阁的名声,我们从未失言,再者,先把画留在这里,实则是请我们画师进行评定,好定个合适的底价,如若姑娘不放心,我放话在这里,此画若损毁,我陪你一千两银子!”
云碧这一年跟着崔沁和宋婆子跑腿,也学的精明,“那你写个字据给我,只这一回,下次便不要了。”
掌柜的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暗想这定然是外地人,若不是这画有缘故,他何必跟个小丫头掰扯,遂立下字据文书交予云碧,云碧这才放心地出了门。
待云碧一离开,掌柜的脸色一收,飞快抱着那画卷直奔三楼楼主雅间,他推开门,迫不及待将那画卷展于那人面前,眉色激动,尾音轻颤,
“六爷,您且瞧一瞧,这是什么?”
对面圈椅里坐着一六旬老者,只见他穿着一件浅褐色的直裰,身形佝偻,形容懒懒散散,略有几分不修边幅,干涸的唇边搁着一杆长烟,烟雾在他眉眼缭绕,显得他神情深不可测,他眼神冷冷低垂,往画面上一觑。
待那久违的,熟悉的画风撞入眼帘,他几乎是从圈椅上一跃而起,手里那杆长烟顿时一抖,烟灰差点洒落在那画卷上,惊得他如脱兔一般,飞扬五抓的将那烟灰给拂开,再将长烟往旁边小案上一搁,小心翼翼将崔沁那幅画给拾起,认真端详。
流畅的笔法,细腻的画风,飘逸清纵,炉火纯青。
如出一辙的风格,唯独不同的是,这一次落款“牧心”二字,
牧心,牧心,心陷牢笼,而不得心者,当牧心,牧心者,方能牧天下。
好名字!
一双漆灰的眼,隐隐泛着悸动,眉睫轻颤了少许,渐渐蓄起一眶泪意,喃喃哽咽,
“十一年哪,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它了...是他回来了吗?”
十一年前,一年轻落遢男子,醉酒后在峥月阁即兴作了一幅青绿山水画,画风之细腻清绝,至今无人能及,画毕那年轻人丢下画卷苍然离去。
他当夜将画进行拍卖,拍了整整五千两银子,他一直等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