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晚间,高贵妃身边的那个大宫女花奴凑到她身边道:“娘娘,皇上往凤翎宫来了。”
高贵妃喜色染上眉梢,浮上一抹娇羞,抚着腹中胎儿,妩媚无限。
周帝坐在塌边,轻抚着高贵妃高隆的小腹,正直壮年的帝王眉眼间威严凌厉,即便在看着他最宠爱的贵妃时,似乎也难以察觉一点温情,唯有那腹中龙儿,能得他显露那一丝温柔。
高贵妃笑意柔媚,握住周帝的手:“皇上,龙儿今日又踢了臣妾好几次呢。”
周帝淡淡一笑:“是嘛,听说今日你请子姜进宫了?”
高贵妃颔首:“是啊,正想和皇上说,臣妾觉得和这位子姜姑娘甚是投缘,她又有军功在身,皇上日理万机,臣妾不敢缠腻,想让子姜姑娘时常进宫跟臣妾说说宫外的趣事,也给即将出生的龙儿做些小衣服。”
她这样长篇大论,周帝只道:“嗯。”
高贵妃习惯了他的沉默寡言,他能有时间陪着自己就很好了,又道:“听说,在战场时,子姜就时常陪伴在镇国大将军身边,瞧她那性子,妥妥是朵解语花,定然很和将军心意,皇上最近有意让将军以一品武将身份破格进入内阁,做四大辅臣之一,到时候将军定然忙得分身无暇,身边还是得有个知冷知热之人。”
周帝缓缓掀眼,眸色深深,轻描淡写:“他身边已有妙妙。”
高贵妃笑道:“若说京中贵女谁又能分夺少小姐的风采,她自是天之骄女,可到底娇生惯养,坊间传闻,少小姐时常置气,惹得将军头疼不已,皇上如此重视在意将军,臣妾只想替皇上分忧。”
她弱弱说着,将脸贴上周帝的膝上,周帝低眸,看着她画着精致的妆容,媚眼如丝,唇角轻勾:“早些歇息。”
他将她扶起,高贵妃愕然一瞬,紧张起来:“皇上......”
“你的意思,朕明白,朕会考虑。”
周帝拍了拍她的手,起身离开,高贵妃悬起来的心才放下了,舒适地歪卧回去。
花奴走过来道:“娘娘真要帮子姜?”
高贵妃笑意凉凉:“是帮我自己,子姜是个聪明人,她知道以她的身份想要如意,比登天还难,所以她也需要我这个后台支持。”
她说:“我虽得圣宠,又怀有龙裔,可到底势弱,不得娘家扶持,皇上再不喜欢皇后,只要有程家在,皇后就能在那个位置上一直稳坐着,我若是不找个有力的靠山势力,如何和皇后斗?和程家斗?”
花奴:“所以娘娘想拉拢镇国大将军?”
高贵妃叹道:“当年司家败落,众人只当这司家一脉就此绝迹,谁知司厉行竟是浅水蛟龙,我没有早早抓住机会,如今皇上看重司厉行比之温程两家都重,司厉行又掌握军队,谁掌握了司厉行谁就拥有了一张王牌。”
花奴认可高贵妃的话,却又担心道:“娘娘真觉得大将军对子姜有那份心思?能比得过少小姐那样的妙人?”
高贵妃嗤笑:“她温颜是绝顶妙人,可却缺了女儿家的那份细腻婉约,这正是子姜拥有的,温柔乡乃是英雄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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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圣驾缓缓而行,周帝眼眸幽深,凉声道:“去永安宫。”
大内侍海公公微惊,立刻改了圣驾方向。
永安宫是当今皇后的住所,程家前一代嫡女,程裳。
圣驾驾临的消息前一刻就传到了永安宫,周帝踏入宫殿时,看到的是未施粉黛秀发如云的程裳。
她明显是已经准备就寝的模样。
周帝皱了下眉,着她起身。
宫灯下,程裳即便未施粉黛,却依旧眉不画而墨,唇不点而绛,浓烈的容颜像是忘川彼岸的彼岸花,明媚盛极却藏着冷意。
周帝执起宫婢端上来的茶,淡淡道:“皇后不知朕要来?”
程裳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道:“知道,臣妾已经准备就寝,怕来不及接驾。”
言下之意就是懒得整妆了。
周帝冷笑:“朕刚从高贵妃那儿过来。”
“是吗。”敷衍的回答。
周帝道:“她向我提及了子姜,说子姜是朵解语花,很适合厉行。”
他在她眼底捕捉到一丝微变,很快就又变得淡然。
周帝拧眉:“皇后不想为自家侄女说些什么?”
程裳歪头睇向他:“说些什么?”
周帝赫然起身扣住了她的下颚,隐忍的怒意低喝:“你当真这般无欲无求?”
就像三年前,高贵妃刚进宫,说被梦魇,需要住进凤翎宫,她撒着娇歪在他的怀里,他看向程裳,问她:皇后可有何想法?
她只说:好。
然后欣然收拾东西搬到了永安宫。
程裳直视他眼底的怒意,坦然道:“有,程家的荣耀。”
周帝怒色更浓:“那你更应该说些什么!”
程裳思忖了一会,道:“高贵妃想用子姜拉拢镇国大将军,她不能成功,我为何要担心?”
她总是这样直白,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揭穿别人的心机。
他最恨她的直白。
“皇上了解司厉行,他那样的性子,若是对子姜有意,在凯旋回京那日就会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