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不是小心翼翼的人,可自从他放弃了入仕内阁的机会,第一次冲她发了好大的火,然后去了军营,从那时候,妙妙有时在他面前就会变得小心翼翼。
司厉行似乎不大想理她,低头只翻着卷册,冷然道:“此地都是男子,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刚刚气氛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冷了下来。妙妙绕过去站在他身边,缓缓弯下身子,手肘撑在桌上支着下巴,侧首看他。
悄声说道:“行哥哥在哪,都是我该去的地方。”
司厉行心头一震,目光看过去正对上她星河灿烂的眼眸。
这本该是情意绵绵的话,可她说起来丝毫不见羞赧,就那样稀松平常的宣之于口。
她眼底纯澈的似乎并不知道这句话的分量有多大,有多蛊惑人心。
有多不负责任!
司厉行攥起了手,避开了她的灼灼目光,阖上眼遮住了眼底的薄怒,再睁眼时,已经一片冷然。
他执起笔,淡漠道:“莫再胡闹,回去吧。”
妙妙却双手按住了他的卷册,不让他做事,认真看着他:“那今晚的花灯会你来吗?”
她今日来本来就是要约他去花灯会的,大周富庶,长安更是富庶中的富庶,城中每月都会举办花灯会,百姓同乐同欢,是太平治世的彰显。
妙妙一直喜欢这个热闹,她眼底的希冀浓烈地灼人,隐隐又藏着一丝落寞:“十二岁那年后,你就很少陪我去花灯会了……”
帐内安静的出奇,妙妙抿着唇,桃花一般的双眼直勾勾盯着他,生怕错过他的答案。
良久,司厉行才道:“若是公务结束的早……”
“太好了!行哥哥我等你!”妙妙不等他说完,也径直忽略了“若是”两个字,欢快地下了定论。
司厉行看着她出去,光影落在她飞扬起来的裙摆上,他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浅浅的笑意,浅的几乎捉摸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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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长街琼楼玉宇,银河花灯迷人眼,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良辰美景护好了妙妙,不让她被那些故意接近想要亲近的郎君得了机会去。
妙妙却浑不在意,伸长了脖子眺望远处,一心只想找她的心上人。
美景嘟哝:“小姐怎么也不和将军约好地点。”
妙妙愤愤道:“我见他答应我,一时兴奋忘了嘛。”
良辰道:“小姐别急,将军府的人既然说将军出府了,那应该是已经到了,这条街若是见不到,咱们再去隔壁街去找。”
妙妙站住了脚:“这样太浪费时间了,我们分头行动,你们去另外两条街去找。”
良辰美景大惊,齐声斩钉截铁:“不行!”
“我们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下!”
“就是,这里人员混杂!不能留小姐一个人!”
妙妙揉了揉额角,指向街边维持安全秩序的金吾卫:“瞧见了吧?这里每十步就有两个金吾卫,我是谁,京城谁不知,谁又敢冒犯我呢?”
良辰美景还是心有顾虑,却被妙妙命令着让她们赶紧去找,几番纠缠,她们也心知妙妙的脾气,只得赶紧离开,盼望着赶紧找到将军赶紧回来。
谁知她们刚离开,一时没了护佑的妙妙,猛地就被人流冲了一下。
她被动地快走了几步,等她勉强稳住身子时,身旁正有一姑娘挥舞着花灯经过,眼见着那花灯就要打到她身上,如此一碰,那花灯的烛火一定会烧了灯壁。
事起突然,妙妙避之不及,本能往后退,却撞进了一个坚实的胸膛,只见藏青色的衣袖轻摆,电光火石间那姑娘的花灯就被打落滚落在地,一瞬间烧了起来。
“啊!我的灯!”那姑娘气恼惊呼,狠狠瞪过来,猛地一怔,那凶恶的表情就像变戏法似的,换上了娇羞欢喜的模样,直勾勾盯着妙妙身旁的人。
妙妙抬眼,撞进一双清冷担忧的凤目,他的手还横揽在妙妙的腰间:“可有伤着?”沉沉的声音穿进妙妙耳里,她甜甜笑了起来,摇着头。
这时她才注意到那姑娘放肆的眼神,立刻收了笑容气呼呼走上前将司厉行护在身后,隔开了那姑娘的目光,娇喝道:“你的花灯多少钱?我赔你!”
谁知那姑娘轻飘飘道:“此事与姑娘无关。”
司厉行看着妙妙气急败坏的模样,似笑非笑地将她拉到身侧,看向那姑娘时,冷冽如冰:“你的花灯差点伤了人,不想官府追责,赶紧离开。”
那姑娘本来垂涎司厉行美貌,谁知他竟那样冷酷绝情,心里也不高兴起来,这时赶上来一公子握住了她的手:“算了算了,此事是我们有错在先,还请公子见谅。”
他朝司厉行赔了礼,拉着姑娘就走,还听姑娘气恨道:“你怎的如此没用!你瞧人家将娘子护的多紧?你呢?不中用的东西!”
那姑娘甩手跑开了。
妙妙所有的气恼都因那句话顿消,小嘴忍不住翘了起来,嘻嘻笑着看着司厉行,可高兴还没维持多久,就见司厉行身后走来三人。
竟是子姜,齐青和秦远跟在子姜身后,俨然是子姜的护卫。
齐青秦远朝妙妙躬身一揖:“少小姐。”
齐青行过礼就撇开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