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魏婴情绪稳定后,魏妟将阿祯离开前留下的药碗端过来。魏婴喝了一口,龇牙咧嘴,眉头紧皱,“好苦!比我以往喝的都要苦,苦百倍!”
“良药苦口!”魏妟变戏法般掏出几颗蜜饯,“全部喝完才能吃!”
魏婴看着蜜饯,嘴角动了动,满脸嫌弃,“兄长,你当我还是三岁小孩呢!”
魏妟作势要将蜜饯收回来,“真不要?”
魏婴眼疾手快抢过来,挑眉,“谁说不要!”
语罢,仰头将药喝光,立马将蜜饯塞进嘴里,冲淡满口的苦涩,五官都皱了起来。魏妟看得好笑,“还和小时候一样。嗯,不是三岁,四岁了!”
魏婴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见他精神尚好,兄弟俩又说起这些年的遭遇。
当然,大多时候是魏婴在说,魏妟听着。一来,魏妟性子沉静,话并不多。魏婴为人更加张扬开朗,刚起了个头,便似打开了话匣子般,滔滔不绝。二来,魏妟在瀛洲的生活平静无波。相比起来,魏婴的生活可说曲折得多。
但魏婴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不过一会儿,魏妟便听出了些许味儿来。比如说江家,只谈江叔叔、师姐、江澄,对那位虞夫人仅介绍了一句,再无赘述。魏妟是何等人物,心思剔透,观他面色便知这虞夫人对魏婴怕是不太待见。
再有岐山温氏,魏婴将他们的嚣张可恶行径说得惟妙惟肖,活灵活现,直斥其心肠之毒,手段之狠,愤懑仇怨之情不加掩饰。但对于温晁折磨他之事只字未提,更别说金丹了。
魏妟神色微暗,心底极不是滋味。
他的傻弟弟啊!这是怕他知道会伤心难过吧?果然是懂事了。可魏妟却宁愿他不曾懂事,好的坏的都直言不讳,如同小时候一样,被欺负了会回来告状,找自己帮他打回去。
然而魏妟也知,十几年过去,他的弟弟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不点了。他,不一样了。
魏妟朱唇几度轻启,想要说点什么,最终化为一叹。
十几年的空白不是几句话就能填补的。不急,且慢慢来吧!
把自己想说的一股脑倒出来,魏婴这才拉着魏妟问:“兄长可有字?”
“有!我的字是阿爹取的,唤作兰亭,你那会儿还小,怕是不记得。阿爹当时还说,等你大些了,你的表字可唤临河。”
兰亭序,又称临河序。果真是一脉同源,一听便知是兄弟俩。
魏婴“啊”了一声,从未想过原来生父竟曾为他取过表字,“可是我现在叫魏无羡!”
“无妨!阿爹当时也是随口一说,不必较真。况且江宗主是你师长,为你取表字乃是应该的。无羡二字,很好!”
魏婴点头,他也觉得挺好。
“按兄长所说,你当年被山魈所伤,昏了过去,是被你师尊所救,带回了瀛洲?我听说过瀛洲,但从未有人去过。瀛洲,真的存在吗?”
“当然!”
“据说,瀛洲很美?”
“是!瀛洲美若仙境,此言不虚。至少,我在中原见过的这些江河大川,都比不上瀛洲。”
魏婴一双眼睛放出亮光。魏妟轻笑,“你会有机会看到的。”
魏婴一愣,“瀛洲不是不许外人进去吗?”
“你不是外人!阿婴,待你身体痊愈,随我去瀛洲可好?”
魏妟说得认真,魏婴怔了怔,挠了挠头,没有说话。瀛洲便是有千百般好,也终归不是他的家。比起陌生的瀛洲,他更喜欢熟悉的莲花坞。况且他可还记得魏妟说过,一旦进了瀛洲,寻常是出不来的。
中原有他的根,有他太多割舍不下的东西。他怎能抛却?却又怕魏妟失望,只得打着哈哈揭过去,往床上一趟,耍赖般说:“我有点累,想休息了。”
不料撞到身侧的笛子,笛子咕噜噜滚落在地。魏妟弯身捡起来递还给魏婴。魏婴结果,将笛子往杯子里挪了挪,似是想把他藏起来。眼神躲闪,有些心虚。
“这笛子乃白骨所制,阴煞之气颇重,不过也算得上是个灵器,且已被你炼化,认你为主,可有名字?”
魏婴心头咯噔了一下,没想到魏妟开口便说出了笛子的来历,见他眼中唯有鄙夷之色,神色舒缓下来,看着笛子,想了想,轻声说:“陈情,就叫它陈情吧!”
“既取了名,往后便唤它陈情了。阿婴,它可是你亲手所制,在乱葬岗时,你可就是用它制住了满岗的怨气?”
魏婴点头。
魏妟笑起来,“我们阿婴真厉害!”
魏婴怔神,“兄长不觉得此为邪道,非是正途吗?”
魏妟眼角的笑意更大了,“何为正,何为邪?我知道中原仙门都认可剑道为正,鬼道为邪。可若今有二人。一者习剑道,却滥杀无辜,手段之狠绝比之温氏有过之而无不及。另一者习鬼道,却借此法降百鬼,制百妖,解救万千百姓。你觉得孰正,孰邪?”
“自然是前者为邪,后者为正。”魏婴答得理所当然,不假思索。
魏妟点头,又说:“那你何必问什么邪道正途!”
魏婴一怔,沉思道:“兄长,我明白了!”
他握着陈情的手紧了紧,所为的正邪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