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高延宗的逢场作戏也有底线,否则元无忧要装不下去了。她最厌恶花蝴蝶似的男子,即便他还保有贞洁,但表面的浪荡也足够令人作呕,若非他有利用价值,她与他独处都嫌脏。
眼下被高延宗一语道破,元无忧这才得知,他们高家兄弟将她接到眼皮子底下,是猜忌她是否会图谋不轨。可她真的是瞧他有趣,当然…也确实看在他身份显赫,能帮上自己。
她稍作斟酌,还是不能承认。于是勾唇道:
“我若说贪图阿冲的美色和童男身,你信么”
她话音未落,男子握瓷瓶的手一僵,眼神凌厉道,“你可太贪了。这话你说完自己信么”
那确实……元无忧此刻不止良心痛,下腹更是异常紧绷和滚热,她毕竟有过通房,知道这反应意味着什么。可她如今的体格…啧。
高延宗过于聪慧,元无忧被他堵的哑口无言,只得垂眼思考对策。
就在此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郑姑娘!郑姑娘何在兰陵郡王请你去用膳呢!”
而后那只瓷瓶骤然!脱离五根玉指的掌控,咻然坠落,在地上四分五裂,血光迸溅之中,猩红挂在碎瓷片上,沁于土壤。
元无忧这才松手退后,原地的高延宗拿眼睛瞪着她。呲着小白牙吐出一个口型:“滚——!”
这误会的扣子可不能留…得找机会解释一下。
——小表姑刚随着喊话那人出了后堂,就瞧见灯火里站着一杆修长的红袍身影,元无忧顿时心头一紧,心道完了……私会他弟被捉到了。
毕竟这位齐鲁大汉,是她所见过最高的人,亦或是和那位白虏皇帝不相上下。
待他回过身,自然是鬼面美将,她四侄子。
小姑姑叹道,“你都多余让部下喊我。”
他直接往那一站就完了呗,何必整这花活儿
高大哥嗤地一笑,“你身为郑氏贵女,私会安德王若传扬出去,清誉不要了还嫁得出去”
元无忧登时凝了一口恶气在心头,两眉一簇,难掩厌烦不耐,“够了,你不明真相别来教训我,你守你的男德,我又不是为嫁人而活着。”
他转而语气一压,轻声道:
“屋里的杜鹃你可看见了那是麻城守将的密信里,托付本王赠予你的,你真会收买人心。”
她听见头一句,心都猛然提到了嗓子眼儿,还没来得及激荡,就被他的解释给凉了半截。
“冤枉!我跟他两面之缘,他为何送我杜鹃”
鬼面底下骤然射出一双灼灼的凤眸,高领军长睫一掀,“他说想招你为女将来着,古语云[人间四月天,麻城看杜鹃],可怜他只身殉国之前,还想着向本王托付你这个义妹,如今却成了本王的表姑,罢了,你也不必狡辩了。”
小表姑:“……你听我狡辩。不,是解释!”
高领军也不想听她狡辩,只瞧她站在风口,瑟缩着肩膀,便紧忙着正事,
“姑姑未用晚膳吧请来本王居所同食。”
元无忧不想去,可高长恭非要带她回去说教。
这位吏部尚书、领军将军兰陵王倒是有规矩,在她瞪眼睛问,为何满桌桂圆红枣乌鸡、筋头巴脑、猪肝等大补气血的菜品他却呵斥她秉承食不言寝不语,等小厮把饭菜撤下去后,小表姑本想跟残羹剩饭一起下去,他却拦住她:
“这些菜式是五弟让安排的,你们究竟亲近到了何等程度,他会知道你气血两亏”
面对四侄子贴脸质问,元无忧愈发觉得,他那坐姿和神情像审犯人,顿时心生烦躁。
倘若他知道自己的底细,以未婚夫的身份这般质问尚且合理,可他的语气也不是拈酸吃醋,分明拿她当恶毒放浪的坏女人了。
可这位大美人五官美艳,眉压眼的骨相英挺,肤质在灯下白的像刚才桌上、吃那叠糯米糕,是略带麦乳似的暖白,搭上一双褶皱深陷又明显的凤眼,黑褐色炯炯有神。
难怪幼时,自己对他一见倾心,这张脸太值得了。她宁愿多看他几眼,也不忍对他发怒气。
反驳的话尚未出口,他瞧出她为难,便又道:
“你图谋五弟美色是吧我跟你捋一捋啊,他上个月和司州刺史的女儿与侄女踏春赏花,二月在兰陵和斛律都督的妹妹投壶射雁,正月里在邺城更别说了,跟各家公主、青楼都……”
“行了。”小姑姑冷声打断,又补了句,
“我俩清清白白,秋毫无犯,收起你的猜疑。”
男子闻言微微一怔,忽而羽睫低垂,沉吟一瞬便面色如常,道:“你何时去华胥国还珍珠”
“怎么,迫不及待让女帝来娶你”
高长恭护弟心切针对她,元无忧能理解,但她因他护的不是自己,甚至对自己百般责难,她不高兴也是情理之中吧
四侄子的反应,却更出乎她意料。
只见他贝齿咬合,较常人更大、明亮的黑亮凤眸里,是坚毅又决然。
“本王绝不入赘,只想与她做个了断。”
元无忧:……那别着急,姐还不想了断。
被小表姑刺了一下,四侄子忽而想起正事,赶忙又问:“倘若你真让五弟浪子回头,你可做好了出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