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你是何人竟敢负剑上殿”
前头那声呵斥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又实在凶悍威严极了,惊得元无忧心头扑通扑通的跳。
不是被齐鲁大汉认出来了吧那她更得傲气!在这么个大美人面前,一国之君绝不能跪!
左右两向兵丁上前,把她背上的干将剑取走,幸亏这不是赤霄啊,否则这齐鲁大汉是亲手夺回那柄剑的,那剑身的小字就把她出卖了。
失去了防身武器的丑姑娘,居然一身轻松的活动肩膀,揉着手腕要站起来,仰头笑问:
“高家属实是出美人啊,将军贵姓芳名啊”
高领军未曾言语,那几个小兵便往她后背踹了一脚!
“大胆!竟敢冒犯我们高领军”
“你个丑鬼,是瞧我们兰陵王美将人如其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吧”
被踹趴在地的元无忧目光冷着,并没回头,她现在的体力打这几个兵丁容易,就怕惹怒了领军,被他胖揍一顿。
当日黑水城里,她一听他的战绩,便没有与他赤手空拳一战而搏的底气,眼下更打不过了。
书案后头的领军最不愿看兵丁打女人,彼时见那丑姑娘闷声被踹,连忙呵斥,“退下!大丈夫怎可对弱女子拳脚相加还有纪律没有”
男子这话说到她心缝里了,元无忧如今属实是个弱女子没跑了。
随后,听头顶有人道:“高孝瓘是本将族名,长恭是表字,今晨仓促,姑娘既然受风城主阵前托孤,想必有过人之处,不知出自哪家”
元无忧笑道,
“鄙人山解衣,从偏远山村而来,听闻领军人如其名是块美玉,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正好我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山,善解人衣的解衣。”
她鼓起勇气用化名撩闲,也不是针对一个两个男子了,唯有这次她是真心想套近乎。
此情此景,元无忧才明白何为“你以为的久别重逢,都是另一个人的蓄谋已久。”
她现在就是图谋,想跟高家四哥久别重逢。
高长恭不知何时扣上的狰狞鬼脸,遮住了那张如花面容。泛着金属光泽的面盔之下,射出两道凌厉的凶光,哼道,
“大胆女子本将见多了,无耻下流的女子倒头回见!早晨看你英气过人,不想也落于俗套。”
元无忧心道,就你长这样,谁能不落俗
可她不仅不退缩,还借着周围兵丁不再压制,而缓缓站起身来,丑姑娘双眸熠熠,直勾勾盯着上方的鬼面大将,
“好凶的美人。上流的你,就该配下流的我。”
高长恭抬手要拍桌,又瞧着砚台犹豫,索性松口吩咐:“滚!”
丑姑娘闻言大喜,“行啊,还有我弟弟让你们扔哪了我俩这就滚。”
领军将军似乎军务颇忙,又去低头翻文书,不耐烦的道:“你与那厮大闹监牢,又传闻他是产下一女的鬼父妖孽,你可以滚,他得留下。”
“若不放他走,我就得跟您多耽搁会儿了。你们公报私仇,官官相护,究竟想拿他怎么样”
丑姑娘不卑不亢,屡出冒犯,气得领军拔出桌案上摆的干将剑,一手拿鞘走出桌案奔她来,
“公报私仇衙役若想杀你,只需称你拒捕,便可将你就地正法。而本将杀你,无需理由。”
元无忧一看他动真格的,连忙从锦囊里掏出一枚镂金铃铛,递给走到她面前这高大的男子,在这场合下匆匆拿出来,虽然仓促草率,但也没别的自证身份了。
“这是…”她刚说两个字,男子便打断道,
“风摆穗给你的让你留着保命嗤,那个华胥混账,拿此物当免死的丹书铁券了”
高长恭自然一眼就认出母亲遗物,不是假的。
元无忧有心解释,又一想这混账不一定骂谁。
鬼面大将忽而把眼一闭,又道,
“罢了,想必她也跟你说了此物的来历,本将放你回去,你最好尽快把此物送还华胥,让那个绝情的混账连滚带爬提头来见,再有下一个人拿此物来冒认,本将先杀她祭奠先妣。”
元无忧:“……那,那华胥国那混账,就不能提亲来见吗”
高长恭“唰”地一声收剑入鞘,而后把干将扔在她怀里,挥手厉声:“轰出去!”
元无忧抱着剑,十分狼狈的被领军撵了下去。
她刚被几个兵丁、推推搡搡出了殿,正和一个急匆匆的背弓小兵丁擦肩而过。
她刚出门口呼吸到夜风,元无忧盘算着,小石头会被带到何处里头便又来人喊她回去。
原来高领军收到密信,说十四王叔即刻就到。
元无忧一进屋,倒瞧见里面多了个人。
有个穿红衫短打的男子,浑身湿透成了暗红,正揉着脑袋,坐在鸡翅木小马扎上发懵。
眼下高领军仍坐在书案前,瞧着也不嫌脏、盘腿坐在他一丈远外的姑娘,旁边站着兵丁。
他手里还捏着羽檄信件,一双锐亮的黝黑凤眸居高临下,“你同木兰城郑家有何干系”
元无忧疑惑,要有关系也是跟元家啊可又一想他是元太姥派来的援军,不能提她,便道,
“无关。”
一旁兵丁只得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