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已至，天边有彩色云霞。

排在前头的小学生已经买到了锅盔，各自抱在手里啃着，只是那啃的动作看起来有些艰难，小口小口的像是蚂蚁一样。

一个小学生转过身，看见一个没穿校服的同学不知从哪端了根塑料小板凳已坐在了锅盔摊前边，占据了黄金位置。他又啃了一口巨难吃的锅盔，心里不由有点不平衡了。

于是他直接指着殷女侠问道：“大叔，为什么这个……同学没买锅盔呀？”

殷女侠脸一黑：“谁特么是你同学！”

小学生被吓了一跳，随后眯起眼睛看了看殷女侠，惊道：“呀！是初中的小姐姐！脸上的疤好吓人！”

殷女侠脸又一黑。

边上长曜道人悠悠的说：“她是我侄女儿，自然不用买锅盔。”

小学生连连点头：“噢~~”

殷女侠脸更黑了。

一对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排了半天的队，终于买到了锅盔，拿着锅盔一边吃着一边喜滋滋的走了。

然而没走出十米，两人脸色就变了！

回头看了看长曜道人摊前排着的长队，她们面面相觑，默默的离开。

那个头上扎着两个小丸子的小女娃也畏畏缩缩的递上了钱，她有些不敢直视长曜道人的双眼，多半是因为她想着自己昨天向爸爸妈妈说了被这人讲的故事吓着的事，心虚。

但今天她还是来了。

长曜道人也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几分钟后，程云倚在门边，只见小学生们都拿到了锅盔，其他路人也都陆续露出满脸‘一言难尽’、‘这什么玩意儿’的表情并离开了，估计他们是不会再上当了，而明天上当的又不知是哪些人。

祝嘉言见到他连忙打招呼道：“程老板，两天没见了啊！”

程云一愣：“这两天你都来了？”

祝嘉言咬了一口锅盔，点头说：“没错，我天天都来听故事。”

“哦……前两天我一个大学同学结婚，我去冀州参加婚礼了。”程云打量着他，心想这孩子脑子果然有点不好使。

“明白明白！”祝嘉言连忙点头。

不就是没上线嘛！

对于这位貌似大佬中的大佬一样的人物，他是不敢放肆的。

这时长曜道人清了清嗓子，面对着一脸期待的小学生们，还有那个又期待又有点害怕的小女生，说道：“上回讲到那年轻人随他师父行走天下，途经荒村的事，这回接着讲他修行路上的所见所闻……”

“这修仙之人的故事啊，少不得妖魔鬼怪，但是你们也不要害怕。”

“妖怪和人虽然是两个种族，但并不是因此它们就穷凶极恶。你可以认为某种文化如何如何，某个宗教如何如何，但你不能觉得因为它们和我们长得不一样它们就如何如何。这妖怪一旦启了灵智，脑子就和人没有多大区别了，它们也会有喜怒哀乐，也会有善恶平庸，也会有欲望和怜悯……”

“而作为人，我们必定不能只因为流言传说、胆小怯懦就赋予某样东西固定印象，我们要有自己的认知，要去认识它。”

“我就给你们讲一个水妖的故事。”

下边的小学生们和祝嘉言、殷女侠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专心听着，若非小学生太多，恐怕别人还以为这边在搞促销活动呢！

这一讲，就讲到了天光暗淡，夕阳不知不觉都不见了，唯有头顶的云还保留着些许火红的色彩。

长曜道人又灌了一口酒，这才对意犹未尽的听众们摆着手，说：“今天的故事讲完了，你们这群小娃娃快点回去，路上不要逗留。”

一群小学生一哄而散。

一边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们还一边讨论着长曜道人的故事。

殷女侠端着塑料小板凳走回前台，祝嘉言也对着长曜道人和程云点了点头，然后才提起小板凳开着跑车离开。

过了一会儿，生意惨淡，长曜道人也喟叹着开始收摊。

……

殷女侠看了看儿童表，才七点钟，于是又找到长曜道人，就今天的故事开始问东问西。

长曜道人也有一句没一句的与她聊着，不时冒出一句：“如何？修仙之道很有趣吧！不如尽快跟我学修仙……”

忽然，殷女侠说：“那个每次来买锅盔都说自己只有二块五的小胖子你记得吗？”

“当然记得。”

“我记得我有一天下午出门，骑着小黄车看有没有赚钱的机会，结果看见他拿着钱在那边小卖部买零食吃。”殷女侠说着，用可怜的眼神看了眼长曜道人，“他有钱的，结果你还傻乎乎的被骗了这么久。”

“那有何妨！”长曜道人不在意的道，“我难得有个老主顾，便随他去吧！”

“可他每次都骗你……你四不四撒？”

“小孩子而已，让一点就让一点，何须与他计较。”长曜道人摆着手，想着那个小胖子每天拿着二块五来买锅盔时的不同表情和不同说辞，他嘴角不由扯出一抹笑容。

“诶，真傻……”

殷女侠说着，又看了看表，转身往楼上走去：“我直播去了！”

长曜道人微微皱了皱眉。

直播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