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知道何时停了。
老僧已停在古栈的门口,禅杖杵进黄沙,沉稳如山岳,手中佛铃哑哑,双手合十,慈目和善。
“阿弥陀佛,施主,一别二十五载,如今黄沙见月,正是了却因果之时。”
红衣女子黄芪神色平静,以手拂动袖口,缓缓道:“二十五载,当年的小和尚,如今已成金刚,当年老禅师慈悲,愿意坐化换取你这小沙弥的性命,今日你来找我复仇无可厚非。可惜,你这伪善的面目下,藏着的却是另外一人,你不是度心,你是谁?”
“度心是我,度魔也是我,这一切都是拜施主所赐。”老僧阖目道。
黄芪闻言,摘下面纱,露出一张丑陋毛绒的脸,一双眼睛泛着明黄之光,声音带着淡淡的嘲弄。
“原来如此,大梵天老禅师若知坐化升极乐,换来的只是你夺取他的佛檀功德,只怕在极乐世界也永世不得安宁吧?似你这样的秃驴也可以持杖而行,我这样的面容,又何必遮遮掩掩,人也好,妖也好,丢了本心的人,是成不了佛,也修不了道的。”
老僧平静的脸上出现些许波动,但他诵一声佛号,慈悲道:“我正道之士,当以降妖除魔为己任,老禅师死得其所,为了对付你,我只能继承了他的佛檀功德造化,妖女,你若识趣,说出显圣秘藏的下落,我或许可以饶你一命。”
“哈哈哈!好一个降妖除魔。”
黄芪笑得身体震颤。
声音陡然变得愤怒尖锐。
“你们若是有这样的本事,何必借助伏龙圣君的力量,秃驴,你想要显圣秘藏的下落是吧,我告诉你,它就在这一间古栈,不过很可惜,你来迟一步,已被我一把火烧了!”
原本立杖持身的老僧,往古栈二楼扫一眼,下一瞬,他身上的气息陡然变得森寒,肃杀。
“妖女,贫僧今日要大开杀戒!”
叮铃!
度魔邪僧手中佛铃发出清脆神圣的声音,随手一抛,刹那间化作一口青岳古钟,古钟凌空飘飞,将整间古栈悉数罩在里面,形成一个强大佛阵。
他单手持杖,脚往禅杖下端一踢,漫天黄沙飞卷,旋转的禅杖嗡嗡作响,上面的锡环闪烁着佛门金印,对着红衣女子所在的地方,一招伏魔杖法。
红衣女子站在门口岿然不动,手一抬,红袖吞吐,如雾如烟,一股沛然的浩然之气涌现,浑身竟无半点妖气。
咚的一声。
红袖与禅杖相激。
蹬蹬蹬!
度魔邪僧身体猛然后退,以禅杖倒犁地般在黄沙地卸去这股力量,足足退后七八丈之远。
“浩然正气!”
度魔邪僧目光染血,颧骨青筋凸起。
他眼中的妖修,邪魔歪道。
竟然施展出如此纯正的人族功法,浩然气如此精纯,比起圣院的那些大儒还要深厚。
这对度魔而言,就像是一巴掌狠狠的扇在脸上,佛心欲溃。
在他眼里。
妖就是妖。
就是绝对的邪恶。
“放肆,大胆妖孽,竟窥圣人儒道,为祸人间!”
度魔两手掐诀,一串佛唰的一下飞出,十八颗佛珠形成一个圆环,强大的佛光旋转不定,朝着红衣女子当头罩下。
晦涩神圣的佛门禅语从度魔嘴里不断念出来。
那十八颗佛珠显出十八尊罗汉,袅袅梵音与钟声回响。
佛光一闪而过,将红衣女子缠困在佛珠中间。
越发高昂的佛门咒语急急嘈嘈。
红衣女子被佛珠缠绕,十八尊罗汉降妖伏魔,却无法对她造成任何伤害。
“你还不明白吗,真正成魔的人是你,又如何降妖除魔?我虽为妖,却一生未做半点坏事,避世不出,降魔佛珠安能害我?”
黄芪的话,如一记阿鼻戒刀戳穿度魔老僧的伪善袈裟,只见他停止诵读咒语,慈悲的面目一点点的变化,扭曲,眨眼间化作一尊魔相,他身上魔气涌动,随之而变化的,还有那一串佛珠,佛光泯灭,魔光极盛。
黄芪眉头一皱,她双手轻轻一抬,十八颗魔珠绳断而撒,簌簌簌漫天飞落。
她掌心抬起,赫然是一个儒家九字真言诀中的一个‘镇’字。
“定!”
一声箴言。
刚刚露出魔相的度魔邪僧,身体僵定在原地。
红衣女子一步步走向老僧,悲声叹息道:“我已远离红尘喧嚣,此生不求成仙,只求化身为人,过人间百年,我一生向善,敬畏生命,为何你们总不放过我?”
“秃驴,我且问你,昔日夫子远游江湖时,座下老牛可化身千丈,未脱真身,又何尝不是妖?那时的天下修行者,又何曾斩妖除魔?”
“你虽为金刚,可我只需一念杀心起,你就殒命当场,显圣秘藏又非你们圣地之物,你们出家人常言四大皆空,又何苦执着追求?”
度魔邪僧魔相褪去,阖目道:“你的问题,贫僧无法回答,但贫僧只知道,只有寻回显兆秘藏,才能铸造二十二层诸天功德宝塔,才可超脱轮回之苦,脱牢笼之困。”
“所谓的秘藏,只是一些圣人之书罢了,当年龙族觊觎尚且遭遇灭族之祸,对你们人族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