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葫州。
芦城。
雪花如鹅毛飘落,满城霜雪覆盖,偶尔有袅袅青烟从囱内升起,让森寒的隆冬变得稍微温暖一些。
凡人生活的区域,青砖红瓦,寻常巷陌,茅屋旧院,勾栏瓦肆,街道错落。
有人流如织,也有街角清冷。
高高垒筑的城墙修了又修,固了又固,屹立千年,如今已是雄关漫道。
妖兽肆虐,横行天下,是生活在芦城的凡人绕不开的话题,一代又一代的人,以鲜血,性命传承着记忆。
平静的日子。
已经过去了二十年。
二十年,几乎是一代人过渡到下一代人的微妙时间,平静二十年的岁月,让芦城变得繁华,热闹,也充满市侩,算计,物欲横流。
当然。
二十年也有抚不平的伤痛。
那一场万妖入侵,对于芦城老人来说,记忆犹新,历历在目,历经的伤痛,惨剧,仿佛就在昨天,有人失去了父母,有人失去了孩童,还有人失去了挚友。
在那个令人绝望的夜晚,曾经有一道身影站在芦城高高的城墙上,以一人之力而抵挡妖族大军,换来二十年的平静生活。
天明之后。
有斩妖盟和浩气盟所谓的‘仙人’凌空飞来,如同一场仙家盛会,热闹非凡,市井门庭之间多一些陌生的南北客吹嘘渲染浩气盟,斩妖盟的功绩,如何斩妖英勇无敌。
更有城主府的数百府丁贴出告示,以敬斩妖盟和浩气盟之功,要百姓立碑赠匾,以颂仙人之功绩。
在芦城随处可见的功德碑渲染下,芦城的年轻人,似乎已经忘却了真相。
而时间也是最好的遗忘之水。
如今的芦城,年轻一辈的修行者,心之向往,是浩气盟与斩妖盟。
可在被闹市,繁华挤压的偏僻旧巷破屋里,有垂垂老妪与花白的老者在长夜下诉说回忆当年之事,那敬天地香火的龛上,有一尊神明,只露出背影。
数月前。
城主府突然下令,凡是屋内龛上有此神明者,尽皆缉拿入狱,严刑拷打。
更有城主府请来的奉神侍者登台祭天做法,让这些冥顽不化的家伙洗去记忆,重新做人。
如今的芦城,家中别说祭祀神明,更是连龛位都不敢摆放了。
不过。
也逳性情乖张的老人,宁愿出城而居,为妖兽所杀,也不愿意为他人夺去记忆。
当第一场雪落进芦城的时候。
妖兽将入侵的谣言闹得满城风雨,人人自危。
芦城高墙下,一名满面霜尘,衣衫偻烂的疯癫老人跪拜磕头,双手展开对苍穹,用嘶哑的声音大喊道:“天被遮住了,我看不见光,芦城的守护神倒下了,妖族要来了,跑啊,快跑啊!”
来往穿梭的人群已经麻木,或是驻足看热闹,有顽皮的孩童也学着老人的模样,开始附和吵闹,觉得好玩。
这时。
有府丁骑骏马而来,先是有一根长鞭噼啪厉响,将疯癫老人抽打趴下,随后扬起的马蹄无情的践踏在老人的背上,只流下一摊污血被风吹冷。
看热闹的人觉得无趣,纷纷散去了。
不大一会。
有乞丐少年讨食而来,恸哭于老人面前。
一乘官轿摇摇晃晃而来。
乞丐少年仿佛抓到救命稻草,对着青石板咚咚咚跪叩,悲愤道:“大人,我要告状,城主府的官差策马杀死我的爷爷,请大人为草民作主!”
那轿子的帘子微微掀起一角,随后又缓缓的落下。
“把问题解决了。”
“是。”
随行之人弯腰躬身,十分恭敬。
待轿子从那一滩血渍上远去。
那躬身之人身影渐渐变得笔直,目光也变得锐利,扬起一根手指,对身后的侍卫道:“知道怎么做吧?”
“明白。”
侍卫一手将那乞丐少年抓起,丢进冰冷的护城河,少年一旦将头冒出来,侍卫就会用脚将其按进水里。
如此反复。
行在阔道上的轿子停在雄伟的城主府偏殿前。
轿内之人掀开帘子走出来,掸去官服上的几片雪花,睁眼看着平静祥和的街道,捻须道:“事情都妥善处理了吧?”
“是的,杨大人。”
“那就好,本官最见不得民间疾苦了。”
杨度的脸上露出几分叹息,引得随行府官和下属纷纷敬佩不已。
一旁的随行官赔笑道:“下次大人出城,我让府卫先清扫一下街道,那些碍眼的家伙,就不应该让他们住在芦城内,而应该让他们在城外自生自灭,成为妖兽的食物,也算为戍守芦城发挥最后的一点作用。”
“嗯,这些小事你看着办吧,芦城这些年,人是多了一些,对了,城主大人回来了没有?”
前来接驾的府官面露尴尬,小声道:“回来了,只是,没有见到那位圣院的十四先生……杨大人,您还是不要去触城主的霉头……而且,城主也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
“嘿,放心,本官这次远行,大有所获,我从青萍州那边得到一幅画,是关于那位十四先生的芳容,献给城主,城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