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余生打量一眼和他说话的人,发现他正是从圣院出现接引走莫晚云的那个剑童。
顾余生无法感知他的修为境界,但顾余生直觉告诉自己,这个人很强,可能已经是八境的存在,可顾余生不明白。
像这样拥有极高修为的人,为何会说出如此稚嫩的话。
身在圣院的人。
当真是修行如喝水一样容易吗?
八境和六境走一条路。
不会只是单纯的谈话这么简单。
可这种算不上敌人,却露出莫名敌意的感觉,让顾余生摸不着头脑。
顾余生没有停下脚步,只是说道:“莫姑娘在上面等我,我只是单纯的上山,不想让莫姑娘等太久。”
“是吗?”
惊蛰闻言,他微微扬起袖子,“如果是这样,我可以以一缕清风送你上去。”
顾余生笑了笑。
“昨天可以,但今天不行,我都攀爬了那么远了,得有始有终。”
惊蛰脸上的笑容消散。
“所以你是在调侃我?”
顾余生拱手道:“你我萍水相逢,无半点交情,何来调侃之说?”
“说到底,还是要争这一条上山之路。”
惊蛰忽然加快脚步,瞬间超过顾余生。
他很强。
强到可以完全碾压顾余生。
但他偏偏只在顾余生的前面,刻意的和顾余生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顾余生本来不急不躁往上的节奏被完全打乱。
而打乱他向上气机的是惊蛰背上的那一把剑。
顾余生停下脚步,皱眉道:“你的剑术,修为境界远超过我,我在你面前,如一缕无关紧要的风,我初来敬亭山,没理由得罪你才是。”
“当然,我可不是前山和山下那样的俗人。”
剑童停下脚步,回头凝视身后的顾余生。
“差点忘了告诉你,惊蛰,是我的名字。”
剑童的眼眸泛着别样的情绪。
“你知道惊蛰是什么意思吗?隐忍,伏蛰,静待时机,这就是惊蛰,等一场雨,等那一声春雷,可我在敬亭山,等了两百年了。”
“从岁数来说,我比你爷爷还要老,可我身在山中,剑未曾出鞘,从未与相争过,也未曾斩杀过一只半只的妖兽,在后山,我是五先生身边的剑童,我在前山,就是五先生的影子。”
“只要前山的人尊重五先生,我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也不敢有人和我作对。”
惊蛰摘下背后的剑,将其摊在手心,让顾余生能够看清他的剑。
“这把剑,出鞘与不出鞘,都是一样的。”
“我活着或是死去,也没人在意,因为我是五先生身边的剑童。”
惊蛰哂然一笑。
“所以年龄算什么,不过是图耗光阴而已,修为又算什么?不过是一道影子。”
“顾余生,我知道你这一路走来肯定经历了风风雨雨,可正是这种经历,让我觉得应该和你争一下。”
惊蛰的身上,散发出一种颓败之气,他依旧限制顾余生向上的步伐,占住顾余生往上的路,边走边道:
“在这两百年时间里,我见过无数人踏上这一条路的天才,但毫无疑问,他们都失败了。”
顾余生像一个倾听者,等惊蛰说完内心的愤懑,才反问道:
“你说的事,我无法感同身受,可我能理解一些,可我不明白,那些人,那些过去的事与我毫无关系,你为何还是找上了我?我从小运气就不太好,难道是因为这个缘故?”
“哈哈哈!”惊蛰大笑摇头,他像是平时压抑太久,找到了一个倾诉的对象,一开口就停不下来。
“其实像我这样身份的人,就算是真正的天才,我也从未正眼看过他们,因为应该是他们羡慕嫉妒我才对,而事实也是如此。”
“以你的年龄,六境修为,勉强可以算有天赋,但在这两百年时间里,在境界上超过你的人不计其数,可他们上山的时候,看这一座山,眼里满是敬畏,我也知道,他们敬畏的是夫子,是小师叔,是后山的十三位先生,是曾经出现的七十二至圣大儒。”
“偏偏,他们也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可我只不过是一个剑童,侍者!”
惊蛰好似被刺痛了,他紧紧的捏着手心的一把剑,他看顾余生的眼睛充满血丝。
“我不是世人眼中的十四先生,更不是十五先生,我得不到夫子的教诲,所以,我只能争斩龙山的剑道香火。”
“而你的出现,让我感觉到威胁,我用两百年的时间换取的不谙世事,却偏偏让我能够看清一些常人看不透的事。”
“你就是那样的一个人。”
“你看这座山的时候,没有敬畏。”
“而这个眼神,整个敬亭山,只有小师叔敢那样。”
惊蛰重新将剑插在背上。
“不要怪我卑鄙。”
“因为我来时,五先生说,人这一辈子,最难看清的是自己。”
“事实上也正如五先生所说的那样,我的本心告诉我,我不愿意你走通这条一道。”惊蛰指着山下的那些人影。“你身后也有很多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