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开堂祭祖。自午时起,杨家所有的男丁便都围在了祠堂之前。
藏风聚气,得水为上。祠堂前的大水缸中满满当当的水,无声的表达着聚财安康又一元复始的夸姣意望。
香案上,明烛、烛台和香炉等祭器,井然有序的摆放着,瑶盘中,满满的祭品亦是堆叠而上。开堂迎祖祭文出,焚香献祭祭拜起。献茗声响,上香礼成。祈福祷告毕,锵鸣炮竹止。
整个祭祀,行云流水又一气呵成。杨家众人在庄严肃穆中,告别了先祖。祠堂关闭,众人亦有序散去。
白发催年老,青阳逼岁除。日暮降临,夜的帷帐即将拉开序幕。
没崔少愆啥事儿,亦没杨延婉啥事儿的二人,在结饰台榭、灯笼高挂的庭院中,碰了个正着。
“姑娘,桂彩中秋,万象敛光。恭贺您中秋万福,中秋逸乐!”崔少愆眉开眼笑的朝着杨延婉作了一揖。
“倒是妙语连珠,听来亦让人乐不可言。你倒是挺会独辟蹊径。”杨延婉颇为期待着夜幕的降临,到时她便可‘秋暮夕月’,迎寒祭月了。
“姑娘才是慧心妙舌呢。少愆愧不敢当。”崔少愆摸了摸大袖中得到的月头银和赏钱,笑到只剩牙不见眼的颇是客气的捧起了杨延婉的哏。
“今儿个州桥可是颇为热闹的。星月之夜你可定要记得‘走月’啊。”杨延婉亦是心情颇好的提醒着崔少愆,摆了摆手示意着他赶紧回去准备去。
“那少愆就却之不恭了。”再次作了一揖后,崔少愆蹦跶着,朝她家妹子的厢房而去。
杨延婉看着崔少愆去往厢房的位置后,张了张嘴,终是将“别忘了给我一个解释”这句话压回了口中,任由其消了音。冷静的想了想后,又摇着头否定她的猜测。等着中秋节过后,再去寻他要那合理地解释。
“妹妹,你可是好些了?你看这是什么,给你吃!”崔少愆冲着刚好走出厢房的刘衣紫,兴高采烈的伸出了手。
“月饼不都是家厨所做有甚差别”刘衣紫顺手接过来那小巧的月饼后,在崔少愆期盼的眼神中,轻咬了一小口。
“好吃吧只此一个,我都没有呢!”忆及庖房内,被家厨试吃到吐的失败残次品,崔少愆颇是愧疚的撇了撇嘴。并非她不想多做,而是就出炉了这么一个,称得上完美的月饼。
“分你一半。”刘衣紫将那未吃的月饼掰了一半后,很是自然的递回给了她家兄长。
笑呵呵的接过月饼后,崔少愆看着那越来越重的夜,愈来愈亮的月,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起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此夜若无月,一年虚过秋啊!衣紫,你快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刘衣紫看到了一方大大的圆月。当真是‘长伴云衢千里明’啊。
“将军昨儿个带着府内的公子们去祭拜他们的祖父和伯父去了,徒留姑娘一人颇是不爽利。牢骚还没发够呢,结果今儿个一大早,就被拖起来接待她的堂兄弟姐妹们去了。”
刘衣紫想到了一大早上人声鼎沸的热闹景象,很是好笑的想起了杨延婉幽怨的表情来。
“昨儿个我太过投入了,在军营呆到了日暮,竟不知错过了此等热闹。杨家祖父是谁,伯父又是谁啊”崔少愆很是好奇的眨着眼,八卦了起来。
“我听竹苑说,将军之弟杨重勋,麟州防御史,击退北汉多次。父,杨弘信,后周麟州刺史,亦是与北汉为敌,二者皆卒与任上。”刘衣紫想着竹苑的大段陈诉,精简的将其缩成了一句话。
“哎,将军也是命运多舛啊,父子敌对,皆为敌国,小小年纪便当了质子……哎呀!聊偏了!衣紫。今儿个中秋团圆之夜,我们应是说些愉悦之事才对!不过提起竹苑……”
崔少愆很是认真的看着刘衣紫,踟蹰半晌后,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不若我们把平安扣还给竹苑吧我寻思着你也不喜欢来着,后来就刻了个貔貅赠与你……”崔少愆讪讪的话还没有说完,手中就收到了一个换了新挂绳的廉价平安扣。
拿着手心中的平安扣,崔少愆很是感激的看了一眼刘衣紫。
“就等你说这句话呢。最近老听青云抱怨,竹苑颇是反常。常常背着她往出跑,还经常一个人躲在庖房中傻笑,吓到了不少人呢。那时我就寻思着还是将这平安扣还回去为好,也想让她定定心。”
刘衣紫说完,将最后一口月饼吞进了肚中,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很是大方的向着崔少愆解释道。
“为兄掐指一算……”
崔少愆装腔作势的伸出手指,挨个点了点,煞有其事的继续道:
“竹苑应是到了那个年龄了。就是……那怀春少女嘛,你懂得!这不就跟当初的兰娜姐一模一样么。”崔少愆习以为常的弯弯嘴角,朝着刘衣紫挑了挑眉头。
不就是早恋呗,多正常的的个事儿啊,而且在这个年代应是更为合理才是。
“对了衣紫,说起这个,我忽是想起了那个中州司马的嫡长子江政了,你要考虑看看嘛”
“我还小。”诧异的抬起了头,看着崔少愆那认真询问的眼神,刘衣紫突感烦闷。语气亦是稍冷了下来,眉头更是不悦的轻蹙在了一起。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