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牙牌颇为得意忘形的崔少愆,凭着自由之身出了杨家宅邸,行走在汴京城的郊外,看着诗情画意的风光,心血来潮便走起了天罡踏步。
看着那急速倒退的一排排柳树,心情无比的畅快。早已将刘衣紫的话抛在脑后的她,体内经脉逆行,不出半刻钟便头重脚轻的停下了步,朝着田边的麦田栽了进去。
一个身着僧伽梨,腰肩绑有覆肩衣,下穿厥修罗的和尚,手拿着权杖,正一步步的朝着崔少愆的方向走来,外罩的袈裟,那右肩处的大环,随着阳光的直射而光彩溢目。
睁开眼睛的崔少愆,看着那如死水般阴冷的视线,浑身汗毛倒竖。用那双阴森森的眼睛一瞬不瞬盯过来的和尚,正是真语大师!
“大……大师好……好……”莫名害怕起来的崔少愆,浑身都紧绷着、戒备着,动摇的很是厉害。
“好~”真语大师微笑着,脸上不断的开始往外渗汗。伸手抹掉脸颊上的汗渍,血液却代替了汗渍,继续不断地向外渗了出来。
在崔少愆想要提醒真语那是他的血时,大师脸上的水渍冲刷着血液,顺着脸庞上的皱纹,稀稀拉拉的划拉出了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沟壑。
真语脸庞上的水渍越积越多,混合着那一条条被稀释的血液,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到最后竟是冒着呲呲的白烟,像硫酸一般,快速的腐蚀掉了他脸颊上的皮肤!并顺着内里血管的纹路,不断地渗透了下去。
大师圆润的脸蛋不见了!水渍一路沿着他的脖子、手臂滴落而下,缓慢又坚定。脸上干瘪到过分的那层薄皮,开始发黑,接着腐烂了……
一道道疤痕深可见骨,浅可见肉,皱巴巴的皮肤收缩着,紧绷着,叫嚣着,撕扯着。
崔少愆被吓到跌坐在地,手脚并用的向后爬去。她好怕下一秒,真语大师的皮肤肌理下,面部的肌肉组织,突然间就崩坏了,漏出可怖的东西来。
大师干瘪的脸皮上,好几处都被渗透出了黑色的小洞,浅浅的,如同被烟头烫出小洞的床单一般,开始缓慢扩散……
接着便如星星之火般,一呼百应,越发不可收拾了起来。真语的一张脸庞直接变得面目全非!而多余的水渍还在继续侵蚀着他的身体,滴答滴答的顺着袈裟,最终散落在地上,形成了浅浅的一滩。
眼前扭曲着的画面,强烈的冲击着崔少愆的视线,她紧张的睁大了双眼,哪怕就那么一下,她都不敢眨。
双方就这样对峙着,看着对面似乎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崔少愆提到嗓子眼处的心脏刚放松下来,想要转身逃跑,那张随时要流脓腐烂的脸,就直接趴到了她的眼前!
水渍缓慢的朝着崔少愆而来,想要包裹住她;从头到脚的腐蚀着她;直到把她化成一滩水渍才肯罢休。
一道红色的符咒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从崔少愆的体内嚣张的钻了出来。扭曲成了一团赤红色的影子,竟跟人类大脑的形状、构造、大小完全一样!
那符咒就像扭曲盘旋着的赤色血管,张扬的四散了开去,须臾,那摊水渍便被消灭殆尽,渣子都不剩。
赤色的符咒,那一根根的血管,犹如水母的须状触手一般,四处飘荡着。一根根的红色尖刺开始疯狂的从那些血管中向外生长,足足长到三寸多长才停了下来。
其中的一根血管好似才发现了崔少愆般,叫嚣着向她扑了过来。仅刹那,那些飘飘散散的尖刺便朝着崔少愆的太阳穴狠刺了进去。接着便是眼睛!
时间仿佛被慢放到了0.倍速,看着那红色的尖刺即将穿透眼睛的虹膜,刺入到她的眼球中去,血液倒流、瞳孔放大、浑身炸毛的崔少愆,绝望中,一行行清泪滴落了下来……
一切戛然而止。
符咒仿若失去了生命般,毫无生机的变成了它最开始的模样。重新出现在了崔少愆的左手臂上。
抬头看着对面完好无损的真语大师,仍旧维持着双手合十的姿势,让崔少愆心中的石块,急速的落了地。原来,刚才的那一切,都只是幻觉而已。
爬起身,崔少愆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泥土,朝着真语大师愉悦的走了过去。
左手刚搭在真语的右肩膀上,刚还好端端的真语,右半边身子从脑袋开始,突兀又急速的腐烂了起来。眨眼间便只剩下了根根尖锐的骨头!
这些骨头连接成一排,以脊椎为中心,左边,正常的人类模样,皮肉肌理,甚至连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右边,块块腐肉稀稀拉拉的团在骨头上,嘶嘶的渗着血,粗细不一的血管缠绕在了一起,挣扎着想要恢复原状,扭动着、咆哮着……
真语脑袋右边仅剩的颅骨内,那空洞的眼眶中,绿幽幽的眼睛如死水一般……平静又阴森。
仿佛被一刀劈下去般,被解剖了一半的真语,就那样一边眼神阴森,一边眼神慈悲的看向了崔少愆。
腐臭的血腥味刺激着崔少愆的鼻腔,伸出去的左手不断地颤抖着,手下的触感,清晰地顺着指尖,传到了她的四肢百骸。
半张稀松干瘪的脸皮,再次从真语大师的脑袋上滑落了下去……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步骤,又重新的在她面前走了一遍流程。之后那张脸皮便犹如破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