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要扩张势力……但我这次也确实感觉,自己手下能调动的人实在太少了,实在不方便。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我觉得您还是考虑其他方式比较好。”欧多西娅直言:“罗马汗国就是我们刚才说的,那种典型的秦国式的国家。”
“据说,早在天兄那个时代,中原人就把当时的罗马称为秦了。因为双方有颇多的相似之处。至于现在的罗马,更是直接沿用了众多中原的经验,比古罗马还要夸张许多。”
“他们的制度几乎完全以军事为核心,一切都围绕着如何提高组织能力、战胜敌人而进行。这才是他们最基本的需求。所以,他们天然就厌恶不受控制的独立势力,除非你也被纳入他们的军事动员体系中。如果你还试图经营自己的势力,恐怕很快就会和他们冲突的。”
“如果不好理解的话……”她想了想:“你不是对犹太人更了解么?他们就是完全相反的组织方式。”
“犹太人厌恶政教合一,因为每次政教合一的尝试,都是世俗统治者试图夺取祭司们的神权。但中原式的制度,尤其是秦朝以来的一众帝国,恰恰是以政教合一为基础的。”
“犹太式组织最不擅长的方面,可能就是军事。我估计,理由也是一样的:只要有强势军事首领出现,就同样会试图争夺神权,从传说中的大卫王到史书记载过的希律王,概莫能外。因此,把持着这个族群的祭司们,也会刻意对这方面进行压制。”
“时间长了,犹太人虽然也有从事战斗的组织,但方向已经完全歪了。当年,希律王朝诸王给他们留下了一支军队,但犹太人却更热衷于暗杀和袭击。”
“后世知名的‘阿萨辛’之类,其实都是小辈。这方面,最早形成的组织,就是当时犹太人的‘匕首党’。”她告诉乔安娜:“这些人,应该是最早把刺杀和有组织屠戮作为工具,试图通过暴力手段,恐吓其他人,以求达到宗教与政治目标的势力了。而且,虽然名义上是为了犹太人,但他们肆意刺杀的对象,也包括了一众被他们认为不忠诚的同族。”
“所以,虽然看起来凶狠,但这些人并没有多高的战斗力。后面罗马人调了大军过来,把耶路撒冷都给拆了。”
“其他的方面,对应的地方也很多。”她继续举例道:“我之前也曾经以为,犹太人自私吝啬,是天性问题。但看到秦人的制度,我开始怀疑,他们可能也是被自己的文化给扭曲成这样了。你看,自私吝啬的反面,不就是重视集体,看重纪律和公义这些品德么?而这些品德,恰恰是为了强化组织能力,是高度军事化的社会带来的要求。”
“所以,我有种猜测,秦制和犹太社会,可能就是我们人类社会,两个不同的极端。作为商人,肯定会更喜欢偏向于个人、偏向于低组织的犹太式社会,因为这种社会约束其实更少,只要表面上遵守下神权的需求,就可以自行其是。”
“但我们的社会,却不可能一直太平下去。在我们周围,总会出现天灾,出现战争。这些情况,难道不想要就能躲过去了?”她摊摊手。
“再怎么忌讳,战争也迟早会到来。组织能力差的犹太社会,就会被秦式的军事社会消灭。只要人与人的竞争还存在,这种结局就是不可避免的。”
“当然,这二者也不是单独存在的。在他们中间,还有众多可以看做过渡的状态。像你们的商业殖民点和城邦,也可以看做一环。您可以考虑下,自己采用的组织方式,更接近这两极中的哪一头。如果发现自己的组织更接近犹太人,旁边又正好有个秦国的话,那就得考虑如何应对了。”
“那犹太人现在的社区,是如何应对的?”乔安娜思考起来。
“犹太人自己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欧多西娅说:“剧团之前的投资人里,就有犹太商人。就我观察的结果来看,犹太与其说是个宗教,不如说是一种文化。”
“但这就形成了一个悖论:如果要坚持犹太文化,那他们能保持的组织和力量,就不足以建立正常的国家,哪怕曾经有过的军队,也会和当年一样很快在内乱中荒废掉;而想要维持犹太王国,就必须像当年的希腊化犹太国一样,大改乃至抛弃犹太文化,那他们也就变得不是犹太人了。”
“这个问题,可以说是无解的。所以,一些人干脆放弃了建国的念头。大概在公元之后,犹太人群体中,出现了越来越明显的‘弥赛亚’信仰。弥赛亚这个词,逐渐从泛泛的头衔,变成了唯一救世主的专门称呼。”
“这些人认为,在弥赛亚出现之前,大家就安于现状,别想着建立更高组织程度的团体了。反正就算搞出来,最后也会因为超出文明的能力上限,走向崩溃,让大家再遭一次罪。”她总结道:“我怀疑这就是一种规避缺陷的方式。直接放弃不切实际的目标,反而能减少负面作用。”
“而且,连祭司自己,都是和这种文化互斥的。世袭祭司没有管理国家的能力,却总想拥有管理国家的权力。”她继续举例:“至于犹太人社区,其实就是犹太祭司手中的工具。”
“祭司们总是为了自己的利益,驱使属民挑衅当地人。要是当地人让步,取得了收益,他们自己就会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