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悦顿了一顿:“……”
他望着陆折衣的神情, 见黑发剑修虽有些惊愕,却并无羞涩触动之意,顿时心中微涩, 被愤怒湮灭的理智也猝然回归。
花悦真君抖了抖袍角,状似不经意道:“不仅是我,便是连宋玉真君也钦慕巫情真人的实力。我们如此喜爱巫情真人,怎么会做下那等令人不耻的混账事!”
见几人似有争执, 站在不远处的独孤长老面色一沉,让宋玉提前过来看看, 是哪里出了差错。
宋玉真君踱着小碎步过来, 听了一耳朵花悦的话,顿时也瞎凑过来表衷心:“是呀是呀,我最倾慕巫情真人了!”
陆折衣:“……”
天袭之的脸色一时红一时白, 最后有些尴尬,咬着牙低声道:“能不能好好说话?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弄得他错以为……
满头银发的修士猛地一顿,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无名敌意来得太过突然,简直就像是嫉怒一般。
于是天袭之微怔,生硬地转移话题道:“总之, 我以后会盯着你的。”
花悦吊了吊眼角, 那双淡色瞳孔中印出了银发修士别扭的神色。
细长桃花眼中似闪过些什么, 如同偷了腥一般, 花悦唇角微微翘起, 在那一刻溢散着几乎抑制不住的邪气。
“随意。”花悦真君掸了掸衣袍, 十分斯文儒雅, 一点也不在意天袭之的威胁语气。
——面对一个连自己心意也不清楚的蠢蛋,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
宋玉凭着钢铁直男的神经,硬生生没有发觉另外两个男人之间的风起云涌。反而一手勾搭上了陆折衣,将黑发剑修那平整的袖摆都扯出几道皱褶。
陆折衣微敛了眉目,和扯着自己的那人双目相接。似寒玉凝成的眸里,满是让人微微颤栗的冷意。
宋玉眉眼弯弯,凑近道:“巫道友于剑道上的修为,实在让我辈羞愧,不知师承何人,想必也是名师出高徒?”
黑发剑修微微一顿,声音不显波澜:“我早已没有师父了。”
宋玉一怔。
这句话或可延伸出许多的故事,但总之不是拉近距离的好话题。宋玉还未细想,便见巫情真人一掀袖摆,已经走向独孤长老那处了,只好按捺下心中被勾起的好奇,一步步跟着陆折衣,倒显得有些许乖巧。
独孤长老犹是沉思模样,见着黑发剑修走过来,才算收了收心神,露出慈父般的表情,捋着短须道:“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陆折衣微微抬头。
“?”
“今日酉时,巫情道友可随我前去寒生灵池处修炼。”未等独孤长老开口,一名银发白衣、面容苍白的年轻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如此说到。
他方才如同鬼魅一般,毫无声息存在,这么一开口,却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张白如纸的面容似乎由衷透出一股孱弱气来,这在修仙之人中是极为少见的,但他周身威压内敛,举止之间颇含道意,又不像是修为低微的样子。
独孤长老眼睛微眯,语气懒洋洋还有些许得意,瞥了那面色惨白的“年轻人”一眼,道:“正是如此。”
寒生灵池乃是天山门的立派根源,为历届门主掌控的密宝,可洗炼灵根、抵御心魔,其间灵气充裕,甚至能聚成灵髓雾气显现。在池中修行,不仅使修为一日千里,心境上的突破更让人垂涎。
这般逆天的一口灵池,万万年也就积攒那么些许,用一点少一点,天山门对其看重至极,若不是门下子弟犯了错处——有人对那杀人僧戒怠恨之入骨,又消息灵通的得知了巫情真人剑道之精,暗中在比赛人选上做了手脚,还让独孤这老狐狸知道了,天山门也不会为了保全名声,答应了独孤的要求,主动做出这一赔偿。
当然,更重要的是巫情剑修乃可塑之才,助他一力也算结下善因,否则天山门之人就算赔上百般灵宝,也绝不会让一个蠢材踏入寒生灵池。
天袭之心下正不安定,刻意没有跟在陆折衣周围,但心神却还是紧紧围绕着黑发剑修。一听见灵池之事,面上竟出现些欣喜神色,仿佛是他自己要去那池中修行一般,低声自语:“去寒生灵池修炼?倒是一份好机缘!”待那面容惨白的“年轻人”一双黑色瞳孔瞪了过来,天袭之才一哑声,讪讪道:“天眉长老……”
天眉道长冷冷一瞥,对天袭之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有些不解,但在旁人面前,却也不好训斥。
只是这寒生灵池对修真界众人许是梦寐以求的宝物,对陆折衣来说,却不过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
他一无心魔之扰,二无境界之忧,心中玩味片刻,想起方才道场之下修士的窃窃私语,也约摸知道自己是被人坑了一把。开口便是平静无波的拒绝:“无功不受禄,谢过前辈美意。”
“……”天眉听这拒绝后顿了一顿,似乎很奇怪有人不吃送到嘴边的肉,皱着眉道,“这是我天山门人应诺之事,你不必惶恐。”
他原以为是白衣剑修承不住这般的殊荣,可是耳边却传来踏剑宗弟子轻轻一声嗤笑,似在取笑他的自作多情。陆折衣还是那般不悲不喜的模样,莫说是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