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淑意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萧烬会对她动手。

捂着脖子，棠淑意颤巍巍看着萧烬，不敢再说半个刺激他的话。

好像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是煞神凌王，是连元轩帝和国师都拿他没办法的男人。

是即便他残废了七年，但只要他活着，兰阙就不敢进攻的战神。

可是因为棠海对萧烬的恩情，让棠淑意下意识以为萧烬会永远为她所用，不管萧烬再强大，不管何时何地，只要她搬出棠海，萧烬就会变成棠家的忠犬。

这一点，棠淑意从来没有怀疑过。

所以她肆意的利用萧烬，不害怕自己的背刺会被萧烬厌弃，甚至在萧烬从牢里出来以后，她也没想过跟他解释一句，关于那场婚事，关于她最开始不愿意站出来帮棠家平反的事情。

因为在她心里，根本没必要跟萧烬解释，反正不管她做了什么，萧烬都会帮她，这是他欠棠家的。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棠海死了，棠家没了，她是棠海的亲妹妹，是棠家还活着的象征，萧烬这辈子都得为了她而活。

棠淑意一直是这么想的，直到看见萧烬无情转身的那一刻，她才终于慌了。

“烬儿，你不能走！”

棠淑意急忙站起来，往前追了两步，却又不敢靠他太近，于是慌张道：“你走了我和鹿雪怎么办好，就算你要离京，至少也要跟本宫说一下你对我们的安排吧总得安排人保护本宫吧万一……”

萧烬听着她的话，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就那一眼，让棠淑意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最后警告你一句。”

萧烬冷眼看着她，声线寒凉肃杀：“凌王府和棠氏，自今日起清债了断，再无交集，日后不要倚仗凌王府和本王的名义做任何事，否则本王拧断你的脖子。”

他该还的恩情已经还完，关于棠淑意和棠鹿雪背刺他的事情，他不杀她们，已经算是看在棠海的面子上，最后一次饶她们性命了。

至于她们今后会为此付出什么代价，那都跟他无关了。

萧烬说罢，一秒钟都不愿在这里多留，大步离开了栖凤宫。

棠淑意怔怔看着他的背影，踉跄着跪倒在地。

“娘娘！”宫女急忙跑过来，却看见棠淑意满脸泪痕，喃喃道，“完了，全完了……”

她绑不住萧烬了，没了萧烬，她又得罪了萧元契，接下来她还有活路吗

早知道这样，棠淑意说什么都不会答应萧元契，跟他一起算计萧烬。

栖凤宫中凉风萧瑟，不知何处的落叶飘落到地上，仿佛预示着这里萧条无望的未来。

——

“王爷留步。”

萧烬从栖凤宫出来就打算径直离宫，却不想刚走没多远，就遇到了拦路的敬贵妃花伊言。

萧烬扫了她一眼，并不打算停下。

花伊言大概也知道对方跟自己无话可说，于是连忙道：“王爷难道不想知道崇萤的消息吗”

萧烬脚步猛地收住。

他转过头，眯了眯眼看向花伊言：“你知道”

他不相信崇萤会跟花伊言透露她的目的地。

花伊言微微笑了下，跟巧儿和岚儿使了个眼色，让两人去远处守着，自己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扶着后腰，对萧烬微微拜了下道：“她走之前曾来过我宫里，我们聊过一些。”

萧烬目光微闪，居高临下看着花伊言，双手负在身后，没有开口阻止她行礼，也没有伸手扶她的打算。

花伊言心中微叹。

想她在宫中已是贵妃之位，父亲花仲还是丞相，除了元轩帝和棠皇后，无论前朝后宫，她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今日换了任何一个人，她若是想见对方，直接唤个宫女太监跑一趟就是了。

哪怕是身份尊贵的，让岚儿和巧儿任何一个人出面，也足够代表她了。

但萧烬不行。

花伊言想见他，就得亲自在这里等着，哪怕她怀了身孕，哪怕她见萧烬的事情可能会被元轩帝知道，可能会被他猜忌，她也得亲自来这一趟。

心思微转间，花伊言面上带着适宜的笑容：“不瞒王爷，我能怀上孩子，也多亏了她帮我治疗。”

在萧烬面前，花伊言连“本宫”都不称，放低了姿态，和气得比对元轩帝都殷勤。

萧烬懒得猜她的心思，开门见山问：“有话直说，她在哪里”

花伊言噎了下，看一眼萧烬，目光微转。

她昨儿还听弟弟花星楼提起萧烬，说这位凌王爷变了很多。

当时她还不大相信，眼下却是信了。

说是变，不如说是回到了从前的样子更为恰当。

七年前的萧烬意气风发，但一身血腥杀气，少言寡语，手段狠辣。

七年里的萧烬成了废人艰难苟活，所有的志气和骄傲都再也看不见，他身肩血海深仇，步步为营慎之又慎。

老实说，那样的萧烬让花伊言都觉得好欺负，随便一个计谋都能让他妥协退让，谁让他有太多软肋呢！

可现在的萧烬……

那一身几乎要掩盖不住的冷意，让花伊言都不敢离他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