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萤是在宫门口遇见花星楼的。
对于原主的这个“师父”,她一直有点不知道该如何跟他相处。
因为在她能获取的原主的记忆里,完全没有关于花星楼的部分,连这个人的生平都没有,仿佛原来的崇萤从不认识这个人。
这就导致她丝毫不知道原主平日是如何和他交流的,生怕自己说得多错得多。
虽然她现在也不在意露馅不露馅的问题,但花星楼这人……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总给她一种过于“智慧”的感觉,好像无论什么在他眼里都是透明的,让她下意识地想要跟他保持一些距离。
一路匆匆。
眼见着看到了栖凤殿的屋檐时,萧烬脸色更加焦急,催着萧甲推他快些。
很快,花星楼和崇萤自然落在了后方,渐渐拉开了些距离。
两人一路都不曾说话,此时花星楼看了眼前面的萧烬,忽然靠近崇萤小声道:“待会儿陛下面前我来说话,你莫开口。”
崇萤一怔,只听花星楼又道:“不管凌王许了你什么好处,这件事你别蹚浑水。”
崇萤看他一眼,只见他看着前方,神色淡漠,完全没有看自己。
他这是在……提醒她吗
崇萤眼神闪了闪,没有回答,沉默地跟着他朝栖凤殿走去。
进了栖凤殿,不等两人行礼,元轩帝就赶紧叫起,让两人直接进内殿。
跨进内殿前,崇萤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萧烬。
他坐在轮椅上,定定看着她,隔着满屋子的人朝她点了点头,无声道:“拜托。”
一个让她别蹚浑水,一个却来请她帮忙……
崇萤目光犹豫了一瞬,朝萧烬微点了下头。
进入内殿,崇萤一眼看见床榻上躺着的人。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皇后棠淑意。
年过四十的她躺在床上,纵一身病容,但依然能看出年轻时的风姿出众。
尤其那双眼睛,流转间含情脉脉,若不是缠绵病榻,现在的她一定不输段贵妃。
崇萤兀自暗叹,一旁的花星楼已经上前把脉。
他眉心紧锁,片刻后,朝崇萤暗自摇了摇头。
崇萤目光顿时一沉。
看见来人是花星楼,棠皇后嘴角弯了弯:“不必白费力气了,本宫的身子自己知道,如果好治,当年你师父鹤夫子就已经把本宫治好了。”
她声音温柔,此刻却因病虚弱无比,低得几乎听不见。
花星楼叹了口气,后退一步朝她施了一礼,惭愧道:“星楼无能,如今只能延缓娘娘病痛。”
棠皇后抬起手,轻轻摆了摆,毫不在意。
“自己的身体本宫自己还能不知道吗你不必在意……”
她说完,转头看向崇萤。
崇萤清楚地看见她的目光在自己脸颊顿了一顿。
然后听见她道:“原来是煜王妃啊。”
崇萤微怔:“您认识我”
“本宫虽然久居深宫,但外面的事情多少还是能知道些的。”棠皇后笑了笑。
她话说得隐晦,崇萤却听懂了,丹国谁人不知煜王妃脸颊有伤,是丹国第一丑女呢。
不过她也不介意,反而还挺喜欢皇后这委婉的说法。
不同于段贵妃的娇媚,也不同于敬妃的清冷,即使身在病中,棠淑意看起来依然温柔极了。
崇萤上前两步,也笑道:“既然这样,那您就别叫我煜王妃了,这名称怪膈应的。”
她如此直白,连棠皇后都被逗笑了,消瘦的脸颊上慢慢笑出两个酒窝。
一旁的花星楼脸上也露出笑意。
两人说话间,崇萤自然而然地握上了她的手把脉。
一摸脉象,她顿时知道了花星楼刚才为何会提醒她别蹚浑水了。
因为——难治。
不像萧烬,周身的病全是外力所致,多半都是毒素。
棠淑意的病在心脏,且已积攒多年,倒不是说不能治,只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加上她本身体质弱,用药越多只会更加加重她的病情。
换句话说,她这病……只能拖时间,等死。
崇萤没说话,指腹感受着棠淑意脉搏微弱的跳动,眼前闪过的却是萧烬刚才恳求她的眼神。
恳求……
救他自己时,他都不曾露出过恳求的神色。
见她沉默,棠皇后反倒还开口安慰她:“煜王妃不必为难,本宫这病……”
“能治。”
不等她说完,崇萤蓦地开口。
她这话一出,棠皇后目光怔了怔:“煜王妃说什……”
“萤儿。”
一旁,花星楼眉头紧皱,声音微沉:“莫逞能,你当知用药不当会……”
“我知道。”
崇萤看着花星楼,一时也没注意他开口叫的是“萤儿”而不是其他。
只靠近他低声道:“我知道用药不可取,但如果我不用药,而是切开她的心脏取出病变部分再缝合治疗呢”
她尽量用最简单的词汇来描述手术过程,期望花星楼能听懂。
以现在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棠淑意最好的结果确实是等死。
但是她知道更先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