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下羊毛,给羊羔断奶,六月,他们上山,进入高山草场,住在窝棚里面,边制作奶酪,边放牧羊群,直至天气转冷。

就这样,牧羊人们一年复一年地转着场,一生都在跋涉,只有极少量时间能回到村里,所以,他们绝大部分都是单身,很难结婚,无法组建家庭,而那么寥寥几个为了生计不得不去牧羊的寡妇在这个群体里非常受欢迎。

雷蒙德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犹豫着开口道:

“听你的,这件事情听起来很好玩,可以用来打发空闲的时间。”

正常情况下,家里决定好哪个孩子需要当牧羊人后,就会在他十五到十八岁间将他送去某个牧主的家里帮工,学习怎么牧羊,三年后,那个孩子正式成为牧羊人,到处寻求雇佣。

今年十七岁的雷蒙德已经找不同的理由拖延了这件事情两年多,如果之后的生活像现在这样没有变化,那他明年就必须去学牧羊了。

“走吧。”卢米安拍了拍雷蒙德的肩膀,“伱爸爸在田地里还是家里”

“最近没什么活计,四旬节又快来了,他不是在家里,就是在酒馆。”雷蒙德再次发出艳羡的声音,“你这些都不知道你果然不是农夫,你有个好姐姐啊!”

卢米安双手插兜,慢慢往前走着,没搭理雷蒙德的感叹。

快到村里那家破旧酒馆时,侧面道路走过来一个人。

这人穿着带风帽的深棕色长衣,腰间系了根绳子,脚下踏着双崭新的、看起来质地柔软的黑色皮鞋。

“皮埃尔,贝里家的皮埃尔”雷蒙德诧异出声。

卢米安也停下脚步,望向侧面那条道路。

“是我。”皮埃尔.贝里笑着挥了挥手。

他体型偏瘦,眼窝略有凹陷,黑色的头发油腻腻地打着卷儿,脸上满是胡须,不知多久没有剃过。

“你怎么回来了”雷蒙德疑惑问道。

皮埃尔.贝里是一名牧羊人,现在是四月初,他应该在山口外的平原草场放牧,怎么可能出现在村里

就算他这次转场去了伦堡或者费内波特北境,如今也只是刚开始启程,往达列日山区返回,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能抵达。

皮埃尔有双温和带笑的蓝色眼眸,他颇为高兴地说道:

“这不是四旬节快到了吗我好几年没参加了,今年怎么也不能错过!

“放心,我有同伴帮我看着羊群,做牧羊人就是这点好,没有监工,只要找得到人帮忙,想去哪就去哪,非常自由。”

四旬节是因蒂斯各地广泛存在的一个节日,人们以各种形式迎接春天的来临,祈求一年的丰收。

这和“永恒烈阳”教会、“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没什么关系,但已经形成了民俗,且没有崇拜异教神灵的情况,所以得到了正统们的默许。

“你是想看今年谁被选为春天精灵吧”卢米安笑着打趣道。

科尔杜村的四旬节里,人们会选出一位漂亮少女扮演春天精灵,这是庆典的一部分。

皮埃尔跟着笑道:

“我希望是你姐姐奥萝尔,但她肯定不会答应,而且年龄也不合适。”

“好了。”他随即指了指不远处的酒馆,“我到教堂做个祈祷,等下请你们喝酒。”

雷蒙德下意识回应道:

“不用了,你都没什么钱。”

“哈哈,神灵教导我们,‘哪怕只有一个铜子,也要和穷兄弟们分享。’”皮埃尔说起达列日地区牧羊人之间流传的一句谚语。

这时,卢米安对雷蒙德笑了笑:

“皮埃尔发财了,肯定要请我们喝酒!”

他是指着皮埃尔.贝里那双崭新的皮鞋说的。

皮埃尔.贝里很是高兴:

“这次的雇主不错,分了我好几只羊,之后还有一些羊毛、奶酪和皮革。”

牧羊人们的报酬由食物、少量的金钱和分享的牲畜、奶酪、羊毛、皮革组成,具体能拿哪些拿到多少,看事前和雇主签订的合同是什么样的。

而对需要长途跋涉的牧羊人来说,一双好的、合适的皮鞋是最迫切也最实际的渴求。

看着皮埃尔.贝里走向村里广场,卢米安的目光逐渐变得沉凝,带上了几分疑惑。

他无声自语道:

“就为了参加四旬节,花费一两周甚至近一个月的时间赶回来”

想了片刻,卢米安收回视线,和雷蒙德走向了酒馆。

酒馆没有名字,也不需要名字,科尔杜村就只有这么一家,村民喜欢称呼它为老酒馆。

刚进酒馆,卢米安习惯性地环顾了一圈。

突然,他的目光在某个地方停顿了。

他看见昨晚那个提前离场的外乡人了。

和莱恩、莉雅、瓦伦泰明显不是一伙的外乡人。

这是一位女士,身穿橘黄色的长裙,褐发微卷地披着,淡蓝色的眼睛正盯着手里那杯淡红色的酒精饮料。

她美貌而慵懒,与低矮昏暗的破旧酒馆仿佛不在同一幕场景里。

ps:感谢司空燚滨打赏白银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