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宁侯气得脸上的肌肉都在抖动,眼角余光扫见街边看热闹的众人,想到自己这些日子在京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人人巴结,也都是因为有这孽畜。他其实也不想蛇灵宗的人把她宰了,毕竟有一个神通广大的女儿,谁敢得罪他?哪怕父女间的矛盾再深,那也是父女。
他将嗓门提到最大,力图让周围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对青灵说,“我告诉你,你的身体内留着我的血,我一辈子都是你爹!世间子女都没有能忤逆过父母子,不孝父母者,天打雷劈,千刀万剐。”
青灵极为不耻,说:“西宁侯,你确实是我爹,但你害死了我娘,我跟你之间,有杀母之仇。这话我之前就跟你说过。血脉牵连,是修炼中人的大忌。你敢把血给蛇灵宗人,拿来害我们,就得承担代价。我不怕天打雷劈,但你……活不了。”
西宁侯的心里咯噔一声,心说:“什么意思?”他随即惧怒交加,“你敢弑父不成?”
青灵说:“你想多了,杀你,我还得脏手。”她说完将气凝聚于指尖化成气刃,割破掌心。鲜血从掌心渗出,浓郁的清气裹在鲜血中,使得渗出来的血并没有像普通人那样呈流动状,而是化成了一滴滴圆滚滚的血珠。
她扭头看向西宁侯,说:“我们父女相互有怨,你的那些儿女,跟我也是血亲,也有如你这般,想我们姐妹死,好占下我们姐妹家财的。今天,这一切做个了结。”
西宁侯的心里有种不祥的感觉,见她不似作假,又想起她连皇帝都敢打,觉得真能干能弑父的事,声音放软几分,“你要想清楚,弑父,你会天理不容,会令天下所有人不耻,往后所有人都会戳你的脊梁骨,叫你一辈子抬不起头做人。”
青灵释放出气劲,纵身飞到空中,俯视着脚下的西宁侯,说:“你当我会在乎别人怎么看我?西宁侯,你不是说不孝父母者天打雷劈吗?那就让雷劈呗,大家一起。”
她的右掌压在飘浮在左手掌心里的血珠子上方,灌注气劲用力揉磋,将里面的蕴含的清气、先天之气等都悉数逼出,只留下最精纯的血液。
她冷冷地盯着西宁侯,“你放自己的血给蛇灵宗的人,不就是想让他们通过血脉来害我吗?就凭他们?嗤!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什么叫做血脉术!”
西宁侯仰起头,看不清空中的青灵的面容,但听得出那话里的狠绝意味,心里咯噔一声,直觉要出大事,又存有几分侥幸,觉得她不至于真的当街弑父吧,可毕竟小命要紧,于是又高声喊道:“你想好了,我不仅是你的爹,我还是你姐姐青缈的爹,你杀她的父亲,往后看你们姐妹俩如何相处,看你拿什么颜面去见她。”
青灵没有理会西宁侯的废话,将血液化成血雾,吸收她与西宁侯之间的怨怼之气。
以血脉间的牵引感应为桥梁,以怨气为呼应,使拥有相同血脉且相互心生怨恨者在此刻气息相连相通。
她掌中的血雾化作十余缕丝线分散出去,一条最粗的落在了西宁侯身上,其余的大部分飞向了西宁侯府,另有两道飞向不在府里的西宁侯的庶子身上。
怨气越深,血气颜色越深,血线越粗,联系越紧密。如果相互之间没有怨恨,或者是怨气极淡,哪怕是至亲,也连不起血线,不会受影响。
西宁侯跟青灵,那是相互怨恨,在怨气的加持下,连到他血线粗到凝如实质,瞧得西宁侯心胆俱裂。
他惊恐地大叫:“住手,你要做什么!你要害全家不成!”他指向大街上的人,叫道:“你看清楚,这么多人看着你,你要是干出弑父这样丧尽天良的事,老天爷不会放过你。”
天空中猛地爆发出宛若苍穹压顶的浩荡气息,汹涌的大海出现在空中,一轮圆月高悬于云层之间。
青灵开启了她的法相世界。
她立于空中,俯视西宁侯,说道:“老天爷是不放过你,还是不放过我,咱们拭目以待。”说话间,法相世界中的清气、玄阴之气、海床中的煞气齐齐翻涌,把天空都遮住了。
海水掀起数丈高的巨浪,海床震动不已,圆月法相释放出来的月华照得法相世界亮如白昼。
透明草见势不妙,熟门熟路地结起防护罩,把周围的小草们保护起来。
远远围观父女相争的众人吓得想逃,却腿软得迈不动脚,唯有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一切。
他们一面觉得子女不该忤逆父母,一面又觉得西宁侯行事太过,但谁家不是这样的呢。
他们又发自内心地恐惧,既恐惧于青灵散发出来的气势和引发的天气异相,又恐惧于见到她作为子女豁出去反抗父母,所造成的认知冲击。
女儿当街弑父,多可怕!
然而,更可怕的一幕出现了。
青灵从法相世界中抽聚的气流直冲高空,在云层上方轰然炸开,扭曲成旋涡。
青天白日,早上阳光正好的时候,天黑了。
黑暗中,有一道巨大的裂缝出现,像把天都吞噬了。
裂缝中露出亮光。
随着裂缝越来越大,亮光中出现一片蓝得像宝石的大海,海面上有体型巨大的飞鸟盘旋,座座悬浮的山丘飘浮在海面上,山丘上建着仙宫宝阙,宛若人间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