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盛宣怀给哪个寺庙捐款了,人家送的。但明显盛宣怀,并不是真的善男信女,所以根本不会供奉,只是拿来当装饰品。
见赵一仙撅着腚,上别人家里拜佛,赵传薪嗤笑:“你他妈那是拜佛么你是缺啥拜啥吧。”
国人千年万年都如此,逢庙必拜,就连赵公明过生日还放鞭炮,乌烟瘴气一整天。赵传薪要是财神,那一天他得被烦死,麻痹的愿放炮的统统破产。
他们拜的那是漫天神佛吗拜的是锦衣玉食,拜的是逢凶化吉,拜的是早生贵子,神佛他妈的闲的了管你这点狗屁倒灶的逼事儿。
赵一仙被说破了心事,老脸一红:“拜一拜,总归是没错的,礼多佛不怪。”
干饭:“汪汪汪……”
赵一仙:“它说啥”
本杰明戈德伯格:“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要心平气和,坚持你的多元化信仰,共勉之!”
赵一仙:“……”
随着随从到了会客室,盛宣怀不知怎么想的,在椅子上安坐如山,仿佛还要拿乔。
可当见了赵传薪,盛宣怀眼睛睁大:“是你”
这不江轮上碰上那个恶僧吗
赵传薪脱掉鱼尾风衣,随手一丢,精准的挂在衣挂上:“来来来,都坐,到这里就像自己家一样不要拘谨。”
当你自己家了怎地
盛宣怀怫然不悦。
本杰明戈德伯格眼睛一亮:“师父,你要这么说,俺可就不客气了。”
他眼睛瞄上了书架上的书,毫不客气的抽了一本,塞进了棉袄怀里。
盛宣怀心疼的嘴角抽搐:“那是万历年间的《博古图录》啊……”
他好收藏古籍,常年乐此不疲。
赵传薪摆摆手:“为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拿走便是,心疼一下,都算为师没有格局!”
盛宣怀:“……”
你确实不心疼,这书跟你有什么关系
赵一仙见状,眼珠子贼溜溜的转,朝一块寿山石走去。
赵传薪却呵斥道:“狗东西,这是盛大人的公馆,当你自己家了怎地还不快放回去”
赵一仙懵逼了,他知道赵传薪喜怒无常,但这也太双标了。
徒弟就可以随便拿,我就不行又不是你的东西。
赵传薪又说:“还不赶紧见过盛左堂,打好关系要不你给盛左堂磕一个,让盛左堂多多提携。”
赵一仙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盛宣怀就气呼呼甩袖:“免了。”
众人谁也不知道赵传薪葫芦里卖什么药。
赵传薪坐下,点上烟,翘起二郎腿:“盛老四,给泡点好茶,天怪冷的,武夷山大红袍就行。”
盛恩颐二话不说,屁颠屁颠的就去了。
盛宣怀更气,好歹你他妈是我盛宣怀的儿子,被人像下人一样支使,传出去我这老脸往哪放
盛宣怀想起了朝廷的电报,硬着头皮说:“赵先生纵横汉口,声势赫奕,日本领事水野幸吉才将陈锦尸首,棺木未合,好不威风。”
赵传薪听到了他语气中的揶揄,心说盛宣怀倒是有点胆色,竟然不怕自己翻脸。
他笑嘻嘻道:“都靠盛左堂你们这些朝廷命官衬托,赵某才显得有那么点骨气,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昂……”
“你……”盛左堂肺子好悬气炸,他自我催眠小不忍则乱大谋:“赵先生是痛快了,可有念及朝廷,念及黎民百姓列强船坚炮利,若举国来犯,你能当得起罪责吗”
“啊这么严重吗真是可怕!”赵传薪拍打胸口,按回受惊的小鹿:“那我跑路”
“……”盛宣怀怒道:“你倒是能跑,可百姓怎么办朝廷怎么办”
赵传薪龇牙一乐:“盛左堂就别演了,你想说什么,请直入主题。”
盛宣怀脸上的怒气一收,淡淡道:“朝廷的意思,让你交出三百万日元,归还日本人,此事或许还有善了的可能。”
赵传薪所问非所答:“别人有的怕我,有的又敬又畏,连奕劻和载振父子见了我都像耗子见了猫,赵某很好奇,盛左堂为何不怕”
被人看穿演技,盛宣怀也是有些尴尬的。
他调整了一下心态,淡淡道:“老夫赚钱,靠的是本事过硬,可旁人只看到老夫的红顶子。你赵传薪赚钱,靠的也是才识敏捷,可旁人只看到了你的沾满血的双手。老夫不信你单靠屠夫之名号,便能在美国赚五千万美元。
所以你我都能一眼看穿彼此。”
盛宣怀不是刻意恭维,他还真就这么觉得。
在99年的时候,慈禧和光绪两人第一次召见盛宣怀,当时盛宣怀还是铁路督办大臣和大理寺少卿。
慈禧表达了对英国佬图谋四川和藏地的担忧,而东三省也被虎狼环伺,练兵似乎又没多少成效,该如何是好
盛宣怀当时就说,列强动不动就拿战舰唬人,战舰的炮只能朝着沿海地区开,战舰的运载士兵数量终究有限,英国这种情况,其实朝廷还是能够应对的,就好像不久前打退了法国一次。但是,陆地就不同了。沙俄借了巨款,将铁路修进了关外三省,显然用心险恶。而日本断然不会坐视沙俄一家独大,会联合德法英搞事情。他们都能从陆地直接运兵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