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076(一更)(10 / 12)

穿过宫门前来外朝官员办事之地。

近来天子抱病,原本的朝会被延长了间隔,今日就不必宣政殿面圣,但这些依然在周转的朝堂各部官员,却不比那些宫人起得迟,早已来到了此地。

桑宁往鸿胪寺方向走的时候,正见右威卫与右监门的戍卫穿过右掖门大街,回返到外朝的暂驻之地。宫官则顺着大街两侧避让开了这些荷戟兵卒,而后各自散入附近的衙署之中。

这等场面对她这个平日行走宫闱之人来说,真是少有一见。

她本打算目不斜视地沿着拐入的东西向大街继续走下去,却在各方的脚步声和盔甲震动声中听到了个特别的声音。

也或许是因为他话中带有“皇后”二字,这才让桑宁直觉一般地紧绷了起来,留意起了那头的动静,随即放慢了脚步。

正逢归队的卫兵隔绝开了街道两侧的视线,在对面中书外省廊下交谈的两人并未留意到有一名女官正在经过,依然保持着先前的攀谈。

一名稍显年轻一些的男子,正站在中书侍郎上官仪的对面,有些感慨地说道:“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虽说安心养病也是理所应当,但居然要在此期间将部分事务交托给皇后来处理……”

他早年间担任过李治的太子舍人,在永徽六年李弘被册立为太子后,便同时担任着黄门侍郎和太子左庶子的位置。

当然,与其说他是东宫官员,还不如说他是陛下的近臣。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为母亲守孝的丁忧年份未足,就被夺情起复。黄门侍郎这位置,也是近侍之臣的代表。

所以旁人或许只觉,这是陛下希望皇后能将早前筹办亲蚕礼的精力也给用在这出献俘上,他薛元超和边上的上官仪却是早知其余内情的。

想想这既已是陛下的诏令,他们也不好说什么皇后终究有德不配位之嫌,薛元超便话锋一转,“这献俘之事,还是该当办得开阔大气些,所幸还有礼部官员从旁协助,该当不会出什么岔子。”

上官仪也皱了皱眉头,“是啊,如今时间也紧张了些,陛下本该再多委派几人协助的。”

他刚说到这里,忽然听见不算太远处传来了个女音。

他连忙收起了话茬,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就见一女官径直朝着一人走去。所幸不是冲着他们这边来的,应当也没留意到他们这边的交谈,他这才放下了心来。

那很有些行动如风架势的女官似乎是为怕那人听不见,将声音放大了些,喊的正是一句周将军。

上官仪认真打量了一番她喊人的方向,当即认出了个熟人,正是坐镇洛阳的守军将领之一——临川公主的驸马周道务。

女官行到他的近前,又道:“周将军,皇后有事寻您,商量献俘那日的戍卫问题。”

周道务不疑有他,未曾料到这是桑宁为了避免被发现听到了上官仪和薛元超的对话,这才拿他找了个搭话的由头.

想到自己确实是在昨日傍晚得了这样一出委任,被皇后早早询问也算情理之中,当即应道:“我即刻收拾队伍,前去面见皇后殿下。”

他小跑了两步,和同在此地的崔知温交代了两声,当即随人一道继续往前走。

上官仪望着周道务这个仿佛得了重要差事的笔挺背影,嘴角扯了扯,“这算什么,夫凭妻贵吗?”

听闻昨日临川公主被皇后领去做了个助手,就不难想为何戍卫的职责会交到周道务的手中。

看门看得好的,完全可以看看薛仁贵今日是何等仕途。

也难怪周道务对这份新委任重视有加。

哪怕他得算是因临川公主的缘故才得了提拔,也并不妨碍他因此而觉踌躇满志。

但上官仪转念一想,又觉得这话说得并不太妥当。

临川公主毕竟是皇室公主,固然周道务早年间的职务升迁,其实没因临川公主的身份而得到多大的好处,那到底也算是尚公主。

何况,他也只是这出大典的其中一个组成部分罢了。

真正的问题还是在皇后的权力被陛下一手抬升了。

若非陛下病症尚未缓和,他在此时说话不妥,他是真该和陛下劝谏两句,天子仍在的情况下,后宫干政可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薛元超对于皇后的出身也有些微词,只是当年局势如此,立武媚娘为后有利于陛下扳倒长孙无忌,他便从未说些什么。但如今的局势发展,实是让他有点看不透了。

罢了,且先不管此事。

这等并非常态的情况,应当也持续不了多久才对。

然而这二人却并未看到,已走远的桑宁又转头朝着这两人的背影看了一眼,目光中闪过了一缕打量之色。

这份打量稍纵即逝,最后已归于平静。

桑宁心中腹诽,看起来,皇后督办此事引发的微词并不在少数。

但除却要将此事奏报给皇后之外,她大概很难不因这出见闻而下定决心,必须要将她的分内之事办个妥当!

以至于当她都未曾发觉,在她的宫中密友里,居然少了个人。

再与人问起的时候,便听人说,是小公主要往长安走一趟,替皇后办点事情,连带着澄心也一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