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知道,有没有什么年轻一点的,聪明一点的,又能当向导的?”
李治干咳了一声:“能跟你这个聪明人交流的?”
见女儿毫不客气地点头,李治扶额,“行,我给你找人。”
他手底下的人里,大多是自他还在晋王时期便跟随的,要找个女儿所说的“年轻人”怕是有些难度,总不能让她去跟上官仪大眼对小眼去。
不过倒也无妨,去几个皇叔和兄弟府上问问便是了。
有几个格外喜好招揽门客能人的,总能找出几个神童来。或许会和阿菟更有共同语言一点。
但年龄也不能太小了,那就成了个负担。
“对了,”李治方要出门,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问道,“你不约你阿兄一并出去?”
李清月连连摆手,“此番大酺是因阿娘与阿兄的缘故,若在街头被人认出,怕是要进退无门了。”
她才不找这等麻烦呢。
李弘要想出门,自己去就是了。
反正宫中也不缺多出一组侍卫。
李弘听了这理由,愣是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只比妹妹大一岁多的他甚至还没到三周岁,更不知道面对这等“嫌弃”的表现该当如何回答,只能目送着妹妹带着宣城公主一并坐在小板车上出宫去了。
但比李弘更为傻眼的,应该是那位临时上岗的“向导”。
卢照邻看着面前熙熙攘攘的人潮叹了口气。
他怎么也没料到,自己好好地在邓王李元裕的府邸之中做着个典签的职务,平日里所需要做的也就是整理邓王府中藏书,顺带利用职务之便读一读书,居然会分到一个相当莫名其妙的差事。
这还不是个寻常的差事,而是陪同陛下的小女儿游览大酺街景。
最离谱的,大概就是自邓王李元裕处说出的理由了。
“我琢磨着,陛下名为替女儿寻一向导,实则是在朝堂局势更迭后,意图再行选拔出一批可用之才。否则为何需要此人聪慧、年轻、有耐心且熟知长安情况?”
再宠溺女儿的父亲也没必要给一个两岁不到的小孩安排此种向导啊。
李元裕一点也没想到,事情可能真就只是如此,直接便想歪了,甚至觉得自己能想通这一点,可见已在思想境界上朝着李元嘉的方向追出了一段。
他在将卢照邻送出门前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升之,你为我府中之相如,又是少年便拜于名师门下的奇才,怎能除却在长安城中走动便是枯坐书阁呢?”②
他都将卢照邻比作司马相如了,当然要送对方见一见天子!
卢照邻:“……”
啊?这也太草率了吧?
今年还不满二十岁的卢照邻看着抵达既定地点的小公主,更有点怀疑人生了。
虽然这位公主看起来很有想法地选择了驴车,混入长安市井中毫不见违和感,就连衣着也看起来像是个普通孩童所穿,打眼望去没有半分的公主架子。
但他是真的不会带孩子啊……
哪知道他还在恍神之中,就见那小公主不知为何,在听闻了他的名字后露出了几分饶有兴致的目光,像是看到了什么特殊的存在。
好在转瞬之间,小公主已将目光落到了街市之上,也是同样的兴致勃勃。
这让卢照邻顿时松了一口气。
听得小公主指向远处惊呼了一声“那是何物”,卢照邻连忙转头望去,朝着那高竿飘带望去,下意识地应道,“那是寻橦之戏,公主……”
他话刚出口就被李清月给打断了,“出门在外叫什么公主,喊我三娘子就行了。”
她又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李素筠,“这是二娘子。”
二娘子……
行吧,卢照邻压力更大了。
但这骤然之间打断他说话的一出,倒是让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位年幼得有些过分的公主,好像着实有点早熟,在言谈中所表现出来的稳重,也绝非寻常孩童可比。
或许也只有在看着街市之上种种的时候,她满眼新奇的样子,让人还能确定,她确实只是个孩子。
毕竟,李清月是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大酺中放开的种种限制,让百姓像是正找着了呼朋引伴、聚众欢庆的契机,便是比之年节时候也相差无几。
那些街巷院墙只能拦阻隔街相对,却无法拦住各种游街杂耍活动。
不,可能还要更有过之。
九月秋收已过,本就是百姓稍有闲暇的时候,不趁着此时欢庆,又该当趁着何时呢?
以至于李清月环顾四周,不由发出了一句感慨——
好多人呐……
还并不只有行人。
当身着平民衣着的宫人载着李清月等人往那“寻橦之戏”方向而去的时候,坊市的交叉口上,便有一队旱船经行而过。
以竹子与布做成的旱地莲舟挂在人身上,成了一艘艘可以随着人在陆上行走而动的小船,随着锣鼓声动,就是一列时而快走,时而翻转的船队。
“那本是因纪念屈原而设的赛龙舟,只是因有些地方没这等水上行舟的条件,便改成旱地行船了。也有祈求来年风调雨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