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飞矢似流星(1 / 2)

“若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

冰冷的细雨洒在薛蟠的一张大脸上。

浇的薛蟠脸皮发凉。

也浇的薛蟠心底发寒。

不自觉就失言了一句,旋即,又意识到了自己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自嘲一笑,放下竹帘,叹息声在雨滴声中,略显失真,影影绰绰:

“罢了,罢了。”

“我这个哥哥当的确实不称职。”

“尽给娘和妹妹你,添麻烦了。”

“想必你们也会很苦恼吧?”

“苦恼为什么有这样一个混账哥哥。”

“以及一个……如此不成器的儿子。”

世态炎凉,树倒猢狲散。

曾为太子府钱袋子,一举一动皆能引领江南商业风向的薛家,竟也落魄到了被人截杀的地步。

薛蟠出生在薛家。

是薛氏主脉唯一的男儿。

以薛家的财力,别说是薛家嫡女薛宝钗配得上“千金”二字,便是这薛蟠,那一身的肥肉与骨头,以等量换成金子,薛家都能付的起钱。

故此,虽未含玉降生,那也是家财万贯无法无天的主,一向是胡闹惯了,能用钱解决的麻烦,在他眼里都算不上麻烦,他交朋友从不看有钱没钱,因为他交的朋友,都没他家有钱。

可是,士农工商啊!

商人,是最受世人鄙视的一群人!

有钱?

有钱算个屁啊!

只有钱,那特么不就是肥猪嘛!

谁想吃两口,就能吃两口的猪!

故此,很小很小,薛蟠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上的商人分为三种,第一种就是皇商,面子里子都有,吃公家饭的,第二种就是私商,蓄养青壮,如漕帮等等,第三种就是行商,天南地北的捣腾货物贩卖,自负盈亏。

而薛家,便是皇商。

却并非唯一的皇商。

概因废太子脑子有点问题,四王八公这边也受到了牵连,顶梁柱全废,贾家唯一能拿出手的贾赦锐气已失,薛家这边,时任紫薇舍人的薛父也病死于榻。

究竟是不是病死的,有待考究。

反正是死了。

故此,怎么死的也就不重要了。

此前,薛蟠自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在扬州一带可只手遮天,可是,当真正的灾难降临时,他才发现,那些往日里因他钱财与他交好的狐朋狗友,全都翻脸不认人了,对他冷嘲热讽,生怕因为有过交情,被那些无法无天的江湖人士灭门。

官府?

呵,皇商的金字招牌都没用,就官府里那仨瓜俩枣,哪还有胆量为他们薛家与江湖人士作对?

更别提当今圣上的君心莫测了。

想来也是。

哪个皇帝没想过“长生”二字呢?

而自家的江湖上,又没什么武功。

除了向外挖人,还有什么方法呢?

且,他们薛家还是废太子一脉的。

曾有一位狐朋狗友,与其他避之不及的狐朋狗友相比,还算有点良心,跟他说了点大逆不道的话。

比如说……

也许,薛家是被圣上牺牲的呢……

这番话,好像是一棒子打醒了他。

令他瞬间就意识到了,自己作为薛家唯一的男人,肩上的担子究竟有多重,外面的勾心斗角,是后宅妇人们无法想象的,因为外面玩的都是机关算尽的阳谋,后宅玩的都是小家子气的阴谋。

什么是阳谋?

是他薛蟠明白了,也必死的计谋!

不仅他薛蟠要死,薛家也要陪葬!

可像这些外界的压力,他还不敢跟家里人明说,他是薛家的继承人,若他这个常年对外的人都搞不定,便是说了,也只是令母亲和妹妹徒增烦恼。

夫人外交可不适于这个时代!

这个时代,是大男子主义的时代!

“还是怨我无能啊!”

“就像那句话说的一样!”

“书到用时……方恨少!”

薛蟠默不作声的在心底叹道。

一个人的成长究竟能有多快?

有的人只用了一瞬间。

有的人却用了一辈子。

薛蟠,则用了五个月。

只是区区的五个月,将从前那个横行霸道的薛蟠,削去了心头的浮躁之气,削去了他仅有的骄傲,忍着白眼,笨拙的试探着别人的态度,在一次次冷嘲热讽中,看清了现实,也痛恨起了自己是个废物,没有改变现实的能力。

比起死亡。

更令人恐惧的是慢性死亡。

好似一根绳索,套住了脖子,一点点收缩,让你能清晰的感觉到,你的生命正从你指尖溜走。

“既然如此……”

薛蟠紧紧攥着刀柄,分不清滑腻的感觉究竟是雨,是汗,还是刚刚摸到死人时沾染的鲜血,目光紧盯着其中一个冲锋在最前面的黑衣人,张开大嘴,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冲锋吼叫声:“来啊!!!”

乌云之上,雷光闪动。

那一刹那的明亮。

照亮了薛蟠凶狠的眼神。

也照亮了黑衣人依然冰冷的眸子。

不过,薛蟠的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