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云吸了一口气,生生中断了这红尘历练,目光继续上移着。
毕竟自己身上运动裤一般的校裤,丑是丑,但弹力十足。
二诊是真刀真枪的硬考。
但考硬,在哪儿都说不过去。
女孩颀长的秀颈边是那浓厚乌黑的齐肩长发,犹如黑色的瀑布被一个小巧的酒红发卡别在脑后。
逆光里,春日暖阳斜照下随风微微晃动的金色发梢,是无数男人多年后午夜梦回时心中的那片柔软。
桌上传来的两声“咚咚”让卿云被迫收回了目光,抬头望见的便是监考老师那愠怒而又意味深长的眼神。
活了快40年,卿云又怎么不知道老师这眼神里的意味。
他笑了笑,将自己的卷子拿起来递向了前方,“黎叔,交卷。”
黎叔,黎方平,数学老师,也是他的班主任。
中学校园里,“老班”、“班头”、“老”这是学生对班主任的统一称呼。
但素爱和学生打成一片的黎方平,在高一开学时便自己选择了‘黎叔’这个称号,说前面几届都是如此。
直到2005年的春节,这个匪号才因为一部电影改了。
望着眼前的试卷和少年脸上的微笑,黎方平心里有点发堵,逐步酝酿好的情绪被卿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打破。
眼前的少年,是年级第一,也是他的骄傲。
只不过,是曾经的。
进入高三后,卿云的成绩稳步下滑,每次月考总分都会降个十来分。
上次月考,他的总分已经是年级排名两百多名了。
堪堪坐稳这个学霸云集的基地班倒数第一的位置。
如果卿云不是农村定向扶贫生,如果不是那令人悲悯的经历,估计两个月前就被踢出这个班了。
黎方平是知道卿云成绩下滑的原因的。
领养人离世,无良村干部昧抚恤金不成便以无领养手续为由,要收回宅基地和田地。
身无分文的17岁少年面临一脑门子的官司,能安下心来读书才是怪事。
虽然在学校的干预下,事态很快的得到了处理,但漫长的司法程序却会不断牵扯卿云的精力。
高三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黎方平也只能干着急。
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卿云的状态还是有了回升的迹象。
就在黎方平为卿云松了口气的时候,刚刚卿云那望着女孩的眼神,却让他着实有些生气了。
少年慕少艾,人之常情。
可现在的你,有什么资格!
一阵的恨铁不成钢涌上心间,黎方平深呼吸一次后才缓缓轻声说道,“还有十来分钟,你不再检查检查?”
卿云摇了摇头,“黎叔,我饿了,头有些晕。”
黎方平闻言脖颈抽搐了一下,深呼吸两次才忍住了怒火。
他知道面前这孩子确实有低血糖的毛病,但……
罢了,罢了。
爱乍地乍地。
黎方平皱着眉头接过试卷,一股郁气自鼻间而出,深深的看了卿云一眼后,便无奈的走回黑板前坐下。
……
卿云的提前交卷在教室里引起了一些骚动。
能够在基地班呆下去的学生,自然大多数都是有好几把刷子的学霸。
特别是这个考场,呆在这里的,都是学号前30的存在。
高中不是义务教育阶段,不会顾忌谁的面子。
学号就是分班时成绩名次。
如果没有大的意外,他们就是这次年级前30名。
嗯……
卿云除外。
他就是那个最大的意外。
考场里绝大多数人早就做完了试卷。
不过是碍于“二诊”这个特殊的考试,给班主任面子没有提前交卷而已。
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卿云这个倒数第一反而提前交卷,这就让各个逼王心里多少有些不平。
但更多的是对他此刻这种不合理行为的疑惑。
他怎么敢的?
相比起他们这些城市里靠优秀教育资源喂出来的孩子,出身农村的卿云,显然天赋更高。
重要的是,更加成熟。
所以,他不可能不知道二诊的重要性。
特别是对他的重要性。
作为竞赛生的卿云,不仅因为家事缺席了去年的高中数学竞赛失去了保送资格,更错过了宝贵的第一轮复习。
对打比赛失败的竞赛生来说,从高一高二的专攻模式切换到高考总分模式,是需要时间来调整的。
何况是浪费了大半年时间的卿云?
每一次考试,对他的复习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参考。
那,现在的提前交卷是为什么?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一个个眼神开始在教室里交汇着。
至于检查试卷这件事,他们早已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毕竟,对这群高兴了便奖励自己一套卷子的高考学霸来说,如果除竞赛外的考试卷子都能反应出他们的错误,那他们是真的堕落了。
还是八卦更适合他们。
黎方平缓缓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台下蠢蠢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