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tet_c">挂着黑底陈字旗的大广船上,陈尚海目眦欲裂。
他没想到,眼前这支明军跟数月前相比,已经是完全脱胎换骨。非但船坚炮利,而且表现出极高的战术素养——十条船同进共退,结成一个整体,如一条长蛇在说好听是一窝蜂,实则一盘散沙的海盗群中来回穿插。
始终与他们的大船保持距离的同时,已经又击沉了二十多艘小船!
“不能这样下去了,他们会把我们的快船蚕食殆尽的。”陈尚海当机立断道:“发令,让快船撤出战场!”
很快,呜呜的螺号声响起,听到命令的陈部海寇快船如蒙大赦,纷纷停止了追击,撤出战场。
另一边的方大佟见状,也心领神会,命令己方的快船撤走。
随着大大小小的快船撤出战场,原先拥挤的海面上豁然开朗。只剩明军的十条战舰,与十四条两千料海寇船,遥相对峙。
“上!”这下终于没有碍事的了。伴着陈尚海一声令下,进攻的号角声再度响起,十四条海寇船结成一队,挂上满帆,朝着明军发起了冲锋。
“哈哈哈,他们以为我们只会飘着打?那就大错特错了!”俞通源一眼看穿海寇的心思,刷得抽出宝剑,指向迎面而来的海寇咆哮道:“迎敌而上,捉对厮杀!”
之前的战斗已经证明,对上大船,远距离炮击没什么用处。要想消灭他们,还得像之前对付那十条大船一样,贴到脸上去输出!
传令兵通过旗语,将主将命令一艘船一艘船的传递下去,各舰立即跟随旗舰转向,调整为船头迎敌。
见明军这架势,明显是要刚正面了。海寇们一个个血灌瞳仁,十四条战舰排成新月阵,两翼靠前,中路拖后,毫不犹豫的迎头而上。
双向奔赴的两支舰队迅速接近,百丈、五十丈、二十丈、十丈……直到明军的‘蛇头’,狠狠插入海寇的阵型中央!
双方旗舰相距仅五丈时,依然都不避不闪,几乎是船头擦着船头交错而过。
此时,两条船上的水手,都能互相看清对方的鼻毛,明军的大炮终于开始轰鸣!
这么近的距离,不管是实心弹,还是霰弹,造成的伤害都成倍增加。那艘悬挂着黑底陈字旗的大广船,瞬间千疮百孔、碎木横飞,甲板上的海寇匍匐在地,都无法幸免于难。
陈尚海也被一块尖锐的木片扎中了左眼球,满脸都是血,样子狰狞可怖。他却顾不上自己,一手捂着眼,一手猛地挥舞咆哮道:“放!”
他的船上安装了六门回回炮,其中两门被炮火击毁,但另外四门还完好。炮手们像他们的带头大哥一样悍不畏死,冒着明军的炮火,抡动铁锤奋力砸下了扳机。
早就蓄势待发的回回炮,登时发出令人畏惧的破空声,将杠杆末梢的弹袋猛地甩向半空!
但这回回回炮的弹袋中,装的不是炮弹,而是一个个连着绳索的大锚爪!
四枚锚爪呼啸着飞跃过明军旗舰的船顶,有两枚准确落在了船上,轰然砸进了相对薄弱的船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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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舰顶层船舱内,老六正在跟汪大渊还有罗贯中吃着鱼生,猜测外面的战况。
老六信心十足,正对两位老先生吹嘘自己的新战法,多么多么无敌。
“我跟你们说,本王重新定义了海战。从今天开始,管你船再多,船再大,没有足够的火炮,全都白搭!”朱桢比比划划,唾沫横飞的瞎白活道:
“往后的海战就是比谁的船炮多,谁的炮打的远!”
“真假?”罗贯中将信将疑道:“曹操在赤壁之战时,也觉得自己重新定义了海战。”
“他那是在长江里好吗。”朱桢白他一眼道:“而且那曹贼懂什么海战?本王就坐在这里,那些海寇也碰不着我分毫……”
话没说完,就听头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一个大铁爪子砸破舱顶,碎木片扑扑簌簌落了一桌。
身后的邓铎二话不说就把老六拖下桌,然后把他一脚踢到墙角,接着飞扑上去,将殿下压在身下。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练习过无数次的,这下终于用上了。
老六吃了一肚子鱼生,差点被压吐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骂娘。他扒拉开邓铎的胳膊,从缝隙中抬头看去,只见那大铁钩卡在了舱顶,并没有落下。
“殿下危险,不要露头!”邓铎又把他脑袋按在了身下。
“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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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外,看到大铁锚落在殿下所在的舱室时,俞通源差点失禁。直到下面人禀报,殿下安然无恙后,他一膀胱的尿才化为冷汗流出来。
海寇这一招太出人意料了,同样是他没见过。但这不是陈尚海发明的。
用回回炮发射锚钩,将对方的船抓住,然后拉到自己面前,跳帮登船洗劫,是阿拉伯海盗的看家招式。陈尚海活到老学到老,竟把这招用在了此战中。
出其不意的效果果然拔群,一下就抓住了敌舰。但问题是俞通源的旗舰足有四千料,比他的旗舰大了整整一圈。哪怕是接舷战,吃亏的还是他这边。何况,他船上的海寇已经在刚才的炮击中损失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