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却想托她借之前的人脉,捎带些建康宫里的消息给我。”
陈扇仙又忍不住微笑“我最关注的就是阿姝你的事,为何你与裴九郎和离后被封为九嫔之首,那些个言官谏臣却无一人驳阻,你究竟有多受宠,都说那位新的贺贵嫔性情古怪,又好妒,你为何并不在意她的挑衅,反而阻止了虞嫔意图加害贺贵嫔的毒计,你明明知道虞嫔对你不成威胁,为什么没有借刀杀人。
我当然打听不到太详细的情况,一回,跟子虚饮着酒,消磨着离宫里变得尤其漫长的夜晚,我感慨,说看来,陛下对你的确一往情深,虞家毕竟是他的母族,虞太后又病重,但为了你,他半分都不顾惜虞嫔毕竟是太后的侄女,虞嫔的毒计还没有实施,这要是换了先帝,多半不会有任何罚处,可是新君却贬了她的份位,这是要助你在内廷立威。
子虚那日饮得半醉了,就冷笑,她问我信不信,先帝看错了新君,新君也未必是对你一往情深,她告诉我,新君还是太子时,敢冒大逆之罪的风险,强逼着殷才人……我当时大吃一惊,连忙追问,她又不肯说了,她说那样的事说出去是不会有人再信的,但仍然能成谈论者的夺命符。
我说,死又何惧呢?子虚伏在案上啜泣,她说她得活下去,不然对不住……对不住谁我没有听清,子虚还说她要是不知道这件事也许更好,但如果不知道这件事,她必然会死,还会连累许多她绝对不能连累的人。
第二日,我再问这事,问她是怎么知情的,她求我别再问了,她说就当她没有跟我提起过这事。”
瀛姝侧过脸,盯着近在咫尺那双迫切的眼睛“你说你用这件事让皇后相信了你是重生人,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没告诉皇后我是从哪里知晓的事,但事发时,我根本不曾入宫,皇后肯定会追问我知情的途迳,我就知道皇后一直在担心事漏,可她不会把我灭口,因为那个让皇后担心的人还隐在暗处,皇后不敢轻举妄动。
我知道世间还有别的重生人,如王女君,就是阿姝的堂姐,她已经‘现形’了,可我不知道皇后是否重生人,我要试探。我告诉皇后她会被太子幽禁在永乐宫,我故意说了一些根本不符前生事轨的假话,皇后却信任不疑。
皇后因此对太子也心生提防,她没告诉太子世上存在重生人的事,但我却故意‘投诚’太子,太子根本不疑我说谎,他还利用我,让我告诉皇后虞氏女之所以下场凄惨,是刘氏、郑莲子的阴谋,皇后信以为真,因此郑莲子虽然是皇后杀害的,不过真正的凶手却是太子。”
郑莲子已经死了,此件事案已经了结,瀛姝其实并不关心司空北辰是否真凶,又为什么非要把郑莲子置之死地,她关心的事是“陛下知道这些事了?”
“是,关于这些事,我没有向陛下隐瞒。”陈扇仙的眼睛闪闪发亮“陛下早已知道殷才人之死大有蹊跷,而太子至少有杀害殷才人的动机,可陛下仍然让我将这件事告诉五殿下,建议五殿下请命暗查,陛下应当不会为了这件事降罪太子,说不定担心的是五殿下也有了夺储之意,陛下最大的顾忌,就是皇族再生阋墙之祸,阿姝,如果你无意于太子,而想佐助五殿下,得想办法提醒五殿下,殷才人事件并不是废储的契机。”
瀛姝不会轻信陈扇仙,虽然她其实现在已经有了一双“老于事故”的眼睛,不难分辨出一个人是真心还是假意,然而事涉南次,她不得不更加慎重,还有一件事,是她必须问清的“因此五殿下也知道重生人一事了?”
“没有,陛下特意叮嘱我不可将重生人这等机密事宜声张,我告诉五殿下,过去我颇得皇后信任时,窃听得这件秘丑,又因如今毕竟栖身在昭阳殿,生死平安需靠谢夫人庇护,我知道潘持一事,牵及了乔修华,也牵及了殷才人之死,可陛下并不知道太子也与殷才人有染,因此才私下告知五殿下。”
子虚原本就曾经就收受过贺夫人的好处,听其授意,利用子施陷害瀛姝,而殷才人最后投靠的人是贺夫人,跟二皇子又是两厢情愿,可见她是看好二皇子有朝一日应能取代储君的,虞皇后也必定知道了子虚和贺夫人间的勾联,怀疑她就是殷才人的“保命符”,暗中和刘氏商量,谋划能否将子虚杀人灭口,却又被陈扇仙刚好听了去,用这样的说辞,瀛姝认为南次会信。
她刚提谏让太子追查殷才人的死因,皇帝陛下却立即授意陈扇仙向南次告密,陛下的确是想让南次毛遂自荐暗查此案,可陛下为何要将南次牵涉进此桩事案?试探南次是否对储位怀有企图?不,明知乔嫔已经被此事案牵连,又从陈扇仙口中得知此等密情,南次请命彻查是情理之中。
最关键的是,陛下明明早就知道了司空北辰和殷才人有私,堂堂一国太子,先犯悖逆人伦之罪,又当知悉有事漏的风险时毒杀殷才人,陛下却还是姑息容忍,倘若不是这回三皇子非要将潘持治罪,引发了一连串的事故,陛下应当不会再查此桩旧案。
瀛姝觉得十分沮丧。
司空北辰的靠山实在太雄稳了,看来殷才人事案的确还不能成为废储的契机,他犯下如此大罪,依然不能抵消陛下对司空珝的愧疚,让陛下动意废储,实在太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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