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早朝,是在一片悲哀的气氛中进行的,昨夜紫禁城里出的事情虽然没有公开,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流言传了出去。内容很简单,就是深夜有一封来自广东的八百里加急奏报送到了多尔衮的手上,多尔衮只拆开看了一眼,就大叫一声晕过去了。
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该知道,这封信上写的大概是什么内容。用脚趾头想想都能明白,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如果是好事情的话,多尔衮万般不会有如此反应。那问题是,前线究竟出了什么大事,让多尔衮如此呢?
怀着疑问,众人进入了金銮殿。自从满清入主京师之后,并没有对紫禁城进行破坏,在多尔衮看来,这座明朝建造的雄伟建筑如果就这么被摧毁实在是太可惜了。不仅不能摧毁,而且满清皇室还要直接在这里居住,因为这象征着权力和正统。所谓逐鹿中原,入主京师,谁住进了紫禁城,谁就是天下的主人。
再加上从皇太极开始,满清就大力任用汉臣,效仿明朝制度,所以这金銮殿自然也就成了大清皇帝召开朝会的场所。
大臣们分成文武两班站好,便全部转过身来,面向龙椅。龙椅上坐着的是个八九岁的孩子。不是顺治皇帝还能是谁,只不过跟刚登基的时候不同,刚登基的时候,因为小孩子的天性,顺治在龙椅上根本就坐不住,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对什么都感到好奇。
一年之后,顺治才被布木布泰完全调教好,现在跟个小大人似的,端坐在龙椅上,倒是有点少年天子的样子。不过那大了不少,不太合身的龙袍,还有稚嫩的脸仍然反映出,顺治不过是个娃娃皇帝,是摄政王殿下的傀儡罢了。
而龙椅的背后,是丝质的帐帘,隐约能看到后面的人影。正所谓垂帘听政,后面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布木布泰。而龙椅边上赫然摆放着一张普通椅子,可椅子上坐着的人不普通,那不是多尔衮还能是谁。
因为金銮殿大堂广阔的原因,在后面的大臣们倒是不能看清楚多尔衮的面部表情,但前面的大臣能看见,比如文臣之首,大学士范文程就一直盯着多尔衮,此刻的多尔衮,仿佛比平时老了十岁,一脸的疲惫之色。对于昨天晚上的事情,范文程也听说了,看来此事非同小可,只是多尔衮不说,范文程也不好直接问。
“五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按照固定套路,众人站好之后,自然是参拜皇帝。但是顺治说完平身,大家站起来之后,现场就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按照以往的套路,应该是多尔衮先讲几句,但是今日,多尔衮一言不发。顺治小皇帝瞥了一眼多尔衮,多尔衮不说话,朝堂上哪里有他说话的份。
大家就这么僵持着,范文程忍不住了,“皇上,奴才有。”话还没说完,忽然多尔衮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扔下了台阶,对范文程道:“范先生,看看吧。”
“这。”范文程一愣,多尔衮一向礼贤下士,最少对他这个大学士还是很尊重的,从来不会把奏折扔到他脚底下。范文程不敢怠慢,话也不说了,拿起来就看。一目十行看完,惊呼一声道:“这!这怎么可能!”
众人大惊失色,连一向老成持重的范文程都失态了,可见前线发生了天大的事情。范文程将折子递过去给大家传看,一时间朝堂哗然。大清国两路大军,合兵一处,二十多万大军竟然在一个小小的昆仑关下折损近半?豫亲王多铎差点小命不保,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混账东西!本王两路大军,二十余万满蒙汉勇士,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在昆仑关。这个兴华军本王听说过,一个安南军阀、化外之军,哪来这么强的战斗力。分明是济尔哈朗和多铎指挥失当,两人同为亲王,不思配合,互相不服气,一定是各自为战,掣肘对方,才造成此次大败,简直浑蛋!本王要把他们押送京师,治罪!治罪!”多尔衮就像是吃了火药一般,一瞬间从位子上弹起,暴跳如雷。
说完,多尔衮颓然坐下,范文程咽了咽口水,立刻上前安慰道:“殿下,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前线到底是什么情况,还需等更加详实的报告。您看,这报告是班布尔善写的,此人和一干大员不是正在前线劳军吗?既然他们在广州,不妨等等豫亲王,等豫亲王大军回了广州城,再做计较。那什么,这奏折上说对方火器厉害,我军吃了大亏。曹振彦还有金之俊一帮人不是也在吗,让他们把情况搞清楚了,回来禀报。”
大学士宁完我上前一步道:“殿下,我大军损失十万人马固然让人心痛,但是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军入关之后,不管是打李自成还是跟明军亦或是大西军交战,几乎未尝一败。此次也许是大意了,不管怎么说,大清国并没有伤筋动骨,我们总结经验,再战便是。南明小朝廷偏安一隅,就这么一小块地方,人口少,经济也不发达,没有多少战争潜力,我们励精图治,厉兵秣马,定能灭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