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找到了他们的位置,宫本优茶也少了顾虑,他对平山次郎直言问道:“你把我们带到你未婚妻的安葬地实施绑架,还挑衅警方,就不怕打扰她的安息吗?”
平山次郎惊异地转头盯着少年,“……你是怎么知道的?”
没错,他们现在所在的房间其实是个林间小屋,而这片山林,是平山次郎逝世七年的未婚妻的安葬地。
“猜的。”宫本优茶低头看向他的手,“虽然时间久远,但你中指的戒指印依然存在;你杀害了五名女性,但她们死前并没有受到虐待;加上你对表里不一的大岛美智子不感兴趣……我猜你有恋人或者未婚妻,她是个温柔善良的女性。”
“你从酒店迷昏榎木梓小姐带走,给警方送去传真,可今天一天你对梓小姐都是无视的态度——即便有我这个意外情况,这也不太正常。”
宫本优茶静静看着平山次郎,说出自己的推断:“所以你今天本来也不是要杀人,而是想引起警方的注意,那跟你有关的人,以及我们所在的地方就一定有它们的意义……而且你今天情绪不高,哪怕我几次三番刺激你,你反应也不大,这也不太正常。”
就算再是城府深沉的罪犯,也不可能容忍一个人质多次挑衅自己,这是由于人质和绑匪的地位不对等导致的。
可平山次郎今日的脾气实在太好了。
宫本优茶侧头打量着沉默的男人,斟酌后,轻声问出他最敏感的问题:“你未婚妻的死,是有什么隐情吗?”
平山次郎眉间触电般得一跳,他没理宫本优茶,抬眼看向手机。
与此同时,直播间出现两条新的置顶弹幕:
【工藤新一:你未婚妻的死我们已经查清了,是她不堪疾病的痛苦,自己选择结束生命的。】
【平平平平平次:她自杀的那家医院我们也调查过了,并没有问题。】
一天过去,这个男人的外表也不再干净整洁,胡子的短茬在下巴上冒了一圈,充血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眼神既悲且疯。冷静了一天,笑了一天的平山次郎想起自己的未婚妻子,整个人像着魔了似的,又哭又笑。
“……明明说好的……说好等我回来……她怎么会!那天是她的生日啊……”
接着在平山次郎断断续续的回忆中,他们知道了事情的全部始终。
十年前,那时候的平山次郎还在自己的老家,青涩年轻的他只有一个摄影梦和清贫的生活,邻居家的女儿千惠子是他一直以来的爱恋对象。
乡下老家发展缓慢,年轻气盛的平山次郎想去大城市打拼,临走前,他鼓起勇气向自己爱的女孩儿表白,并问她愿与愿意跟他走。
千惠子害羞地答应了。
两家的大人喜闻乐见,他们也没有大操大办,只是一起吃了个饭,就定下了一对未婚夫妻。
时光走到这里,一切发展都很美好。
虽然他和她的家境并不富裕,但彼此感情纯粹,还有长辈的祝福,就算生活得苦一点累一点,也觉得都是甜的。
直到千惠子被发现怀孕的同时,诊断出了癌症。
孩子是必须要打掉的,但就算没有了这个小生命,千惠子的身体也越来越虚弱,医疗费用也是个重担,远在老家的父母身体也不康健,年纪也大,平山次郎索性独自一人,一边照顾千惠子,一边努力工作赚钱。
虽然平山次郎一直没有放弃千惠子的治疗,但生活和重压带给他的疲惫是掩盖不住的,刚刚失去孩子的千惠子又是温柔敏感的性格,丈夫的状态隐瞒不了她,于是她开始了隐藏。
她隐藏自己治疗的疼痛和委屈,只给平山次郎看到她的乐观和坚强,在她的笑容下,平山次郎渐渐打起了精神,更加拼命地工作赚钱。
可每到夜晚他跑出去兼职打工,千惠子一个人躺在医院的床上,心里千疮百孔地滴血。
医院的医生、护士,来来往往的病人、病人家属,闲言碎语怎么会没有呢?
“……听说孩子也没了……这身体以后也不能生育啊……”
“那是她丈夫还是男朋友啊,天天来?”
“那个……有情有义……没结婚……都没放弃她……”
零零总总,从病房的门缝里,窗帘的缝隙里……从四面八方包围着孤独抑郁的千惠子,她伤心,委屈,觉得不公,又替未婚夫感到不值而愧疚,见到疲惫的未婚夫时还要努力笑出来……
终于,在她生日的那天,她解脱了。
被留下的平山次郎痛苦地活成了她临去前的模样,变成了温柔的、笑着的,内心千疮百孔的……平山次郎。
……
直播间里弹幕少了一大半,不知是沉浸在这段悲伤的爱情故事里,还是心情复杂到不知道说什么。
榎木梓是那个心情复杂不知道说什么的人,理智上她知道平山次郎是犯罪者,理应得到法律的制裁,但听到这个故事,情感上她还是会觉得这对未婚夫妻可怜又遗憾。
只能说造化弄人。
宫本优茶就没什么感觉,换做另一个人也许他会道一声“节哀顺变”,但对着平山次郎他无法可说。
世事不公,也的确不公,但若人人都如平山次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