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悱神色微微一凛, 拿了桌上的杯子回来:“那就喝纯净水吧, 我不喜欢听鸭子跟我道歉, 先把水喝了再说话。”他手指刮过初念的脸颊,擦着她的泪, “哭什么?”
初念看着被塞在手里的杯子,双层的透明玻璃里, 里面是挤碎皲裂的玻璃渣。泪落在里面, 溅起轻轻的涟漪。这种杯子用着虽然扎不到嘴,但心里上有种刀剑添蜜的感觉。
她喝了一口,看着奚悱。
奚悱敞着腿坐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样子有些痞的也看着她,说:“你用的是我的水杯。”
初念手背抹了下脸,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所以间接接吻以后,要不要我再来个直接点的。”奚悱尾音轻佻, “嗯?”
他知道初念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才转移了话题。俩人认识这么久, 初念什么时候哭着认过错。哪怕是上次刘庆逼着她给自己道歉,她那不情不愿的话也是冲着噎死人去的。
初念握着水杯的手指有些发凉,她把它放到茶几上, 往后退了一大步, 腿抵在沙发的边缘, 像没听见奚悱刚才的话一样, 垂下眼道:“上高中的时候我年龄小, 不懂事, 不应该听我爸回家发了几句牢骚就找你报复的, 是我做错了。 ”
现代感很强的办公室外能看到许多绿植,窗户开着,风从纱窗里吹进来,带着清新的味道往鼻子里钻,让人浑身舒畅。但奚悱不觉得,他为了克服这间办公室用了很久的时间,他甚至在这里建成前跟奚恻说能不能直接把这山推平了。
但是奚恻说这是他内心的恐惧,除了自己克服没有别的办法。
近些年奚悱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这里,但现在闻着外面的味道,他又开始烦躁起来。
“初念,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奚悱打断了她。
“让我说完吧。”初念知道这次不说完,两人之间的结不会解开,她说,“奚悱,虽然咱俩后来发生了很多事,但是一开头的错在我,先错的那个人应该负最大的责任。我跟你道歉,我那时不应该明明不喜欢你,还故意去追你。我把感情当成了儿戏,所以后来你对我做什么都是我的报应。”
初念说到这许多痛苦的回忆又涌上心头,父亲的,王芊芊的,还有最后她跟奚悱摊牌的情景。她的泪又开始不听使唤地往外冒。
“奚悱,是我错了,但是你能不能看见我知错的份上原谅我。”她这句声音很小,因为奚悱此时看着她的眼神太凉了,让她不寒而栗。
初念觉得,她还可以做到再卑微一点,只要这一切能够结束。
“你到底想说什么?”奚悱淡道,“初念,你想好了再说吧。”
初念声音更小了:“小悱,你原谅我吧……也放过我好不好?”
奚悱沉默半晌,拿起手边的水杯摔了出去,眼神阴翳,嘴角勾着一点点笑道:“我什么时候没放过你了?你要分手就分,你要回来就回来,现在跟我说这个,是几个意思?”
初念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看着墙上留下的液体和一地的碎渣,她攥着掌心道:“你们‘星非’要收购‘东耀’,你不会不知道吧?”
奚悱起身,大步走过去把窗户关上了,他拿了根烟在手里捏着说:“这就是我不放过你了?难道你觉得我会为了你去收购一家公司?初念,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真不是初念把自己看得如此重要,是因为孟以瑶说的前前后后的事,她要是再没这个敏感度,就枉费出来工作这么久了。
“奚悱,收购公司不是心血来潮一两天就能办到的事,我在你面前提到‘东耀’的时候,你可什么都没说过。”初念说。
奚悱把烟丝捻了出来,放在掌心玩着,漫不经心道:“集团里每天事多了,上面有我爸还有我哥,不是什么事我都能管得着的。收购?可能吧,听说过一点,具体我不太清楚。”
这是打死不认账了。
若不是赵芸昨天想起来有次在吴华的办公室见过奚悱,初念也想着可能是集团行为,奚悱并不知情。
“那我怎么离职的你也不知道吗?”初念问。
“你自己辞职现在也要怪我头上了?”奚悱把烟丝倒在桌子上,低头吹散了,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道,“初念,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些床照是孟以瑶趁你睡着摆拍的吧?”初念本不想提这些的,哪怕床照是假,她讲起来心里也不舒服。但奚悱现在这个态度,她就只能把一切摊开说了。
奚悱“嗯”了一声:“所以呢?”
“以你的性格不会看着照片散布出去而坐视不管的。”昨天的事就是个例子,初念拜托记者前,奚悱就已经出手了,何况是床照这么大的事。
奚悱不管,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初念说:“奚悱你故意让事情发酵,把孟以瑶逼到没办法,只能去告‘时风’对不对?”
奚悱有一瞬没接话。
初念只好接着说:“可我事那件事的负责人,事情到了那个地步,我就算不辞职,在公司以后的境遇也会很难。”
孟以瑶其实只是把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原原本本讲给了初念,她当时要告“时风”的时候问过乔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