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照例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蒲秀才起了一个大早,高兴地发现,青乔姑娘的病果然大有好转,已经可以离开床铺。
他乐滋滋地烧了一壶水,又搀着青乔在院里走动,名曰“活动身体”。
等水烧开,两人喝了一杯茶,看着斜对面的太阳徐徐升起。
此时,日上山头,气候便有些热了。
蒲秀才送青乔回屋歇息,他自己则回到灶房做饭。
青乔的病已经有所好转,也无需再吃软绵绵的稀饭,不过她不大吃荤腥,蒲秀才便做了一些素食。
长鱼道观的素食一绝,蒲秀才每次上山都会去蹭饭,一来二去,也偷学了一点手艺。
朝饭完毕,蒲秀才在厅堂里读书,青乔则在房里读书。
两人互不干扰,却又相互为伴。
待日上天中,蒲秀才便放下书,手握天阙笔闭上眼睛,进入那片神奇的空间。
如此,时间不知不觉悄然流逝,转眼便过了两天。
两天时间,青乔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可以自己下床走路,除了脸颊仍旧带着些许苍白,步伐有些飘忽之外,似乎已经完全好了。
不过蒲秀才仍旧不敢放松,照例去抓药,每日煎药,不曾停止。
而两人之间,青乔虽然不大喜欢说话,但彼此也多了一分默契,多了一分亲切。
在这座仅有两人的狭窄的院子里,这份默契与亲切,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每一天的过去而增加,仿佛可以一直这么增加下去。
不过这一天,一阵敲门声打破了院子里的平静。
蒲秀才正在屋里读书,听到敲门声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厢房,见房门掩着,他才起身去开门。
嘎吱……
看着立在屋檐下的人,那是一条大汉,面容依稀有着几分熟悉。
“在下卯兴海,见过蒲相公。”
蒲秀才陡然想起,此人正是那一日跟在王掌柜身后的护卫之首。
“原来是卯师傅,那日一别,可好。”
“蒲相公!”卯兴海微微躬身,身段放得很低,看着蒲秀才眼睛发亮,夸张笑道:“未想蒲相公竟然记得下人,荣幸!下人荣幸!”
蒲秀才一介穷酸,哪里受过这等低姿态,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忙道:“不敢不敢!那日见师傅陪侍王掌柜身侧,威武不凡,是以印象深刻。”
“呵呵。”
好话谁都爱听,特别是出自蒲秀才这位老爷都想刻意交好的红人口中,卯兴海嘴都笑破了,“谢谢!蒲相公真不愧是文化,说的话就是讲究、中听。”
他拍了一顿马屁,便从怀里取出一封信笺,道明来意:“蒲相公,我家掌柜欲在明日,邀请千机城中所有相公、老爷、名流、画师,办一个‘千机画会’,地点就在老爷府中。老爷特意叮嘱,让我为您送来请函,请您一定参加!对了,届时城尹大人也会在场。”
“这……”
蒲秀才拿着请函,下意识地就要拒绝。
“蒲相公一定要去,莫要辜负我家老爷一番心意。”卯兴海拱拱手,丢下这句话一溜烟的走了。
“卯师傅!卯师傅!”
蒲秀才连忙呼喊,哪里喊得住,对方的人影已经消失在小巷入口。
“千城画会?”
蒲秀才看了看手里的信笺,摇了摇头,关上门回屋。
打心底里,他是不喜欢这些斗画斗字的游戏的,原本卖画便是无奈之举。
之前卖的画,再算上那幅“荷塘月色图”,已经数百两之多,为青乔抓药虽然耗费了一些,但仍留了不少。
现在青乔的病日渐好转,药也不会用太多,可以说是越来越好,不缺钱花,蒲秀才自然没有再卖画的心思。
而且之前经过张道士的提醒,蒲秀才也知道当日用天阙笔当众作画有多么冒险,所幸没有高人在场。
虽然不知道售卖以天阙笔所作之画是否存在隐患,但蒲秀才还是下意识地避免再出现当日的情况。
当然,经过这些天在神秘空间里描摹那幅画,他的画技愈发长进,可谓一日千里。
纵然持一根普通画笔,也能画出不逊于当日的那幅荷塘月色图来。
更令蒲秀才期待的是,再来一次,他就能将那幅画完全描摹出来了,彻底完成。
想到这里,蒲秀才抬头望了望天空,太阳快接近天中心了。到时候,那盏油灯里的油就可以蓄满,他就可以再进去了。
带着几分期待,蒲秀才回到屋里。
这时候,青乔从房里走了出来,好奇的看着他手里的信笺,问:“这是什么?”
蒲秀才对她的好奇心习以为常,随手递给她,道:“一封请函。”
青乔好奇的打开,她似乎对任何东西都好奇,哪怕再寻常普通的东西。
她捧着请函温声细语地念了一遍,然后看着蒲秀才,问:“你不想去?”
蒲秀才面露笑容,他绝得青乔姑娘很了解自己,“画会其实是斗画。在我心里,画作虽有高下,但却不能拿来比较。”
“可是…”
青乔扬了扬手里的请函,道:“这个画会应该会很有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