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左侧厢房。
床榻上,却不见青乔的身影,被窝软塌塌的,枕头上也是空空如也。
随着房外厅堂里声音远去,被窝忽然动了动。
一截……白色的尾巴探了出来,飞快拂过枕头,又迅速缩了回去。
整个过程只在瞬息之间,若非被扫过的枕头沾着汗水,一切仿若幻觉。
不过很快,被窝又鼓了起来,勾勒出一道妖娆的轮廓。
只是,被窝里的躯体却在不住地轻轻颤抖,仿佛置身凛冬雪地之中。
……
……
嘹亮的鸡鸣从四面八方响起,此起彼伏,汇成一片,将这座山野老城从沉睡中吵醒过来。
小院外,蒲秀才也被惊醒,连忙睁开眼睛,便迎上刺眼的阳光。
“呀!天亮了!”
蒲秀才伸手遮住眼睛,同时下意识地抬头,向小巷的一头望去。
那里,只有两个老大爷扛着扁担,嘎吱嘎吱挑着井水,却不见张道士的身影。
蒲秀才若有所失,连脑海里多出来的“仙术”都没兴趣看了,关上院门回到屋里。
他收拾好茶杯,又往炉上烧了一壶茶,这才坐在椅上,回想起张道士临走前的那一点。
正是这一点,他脑海里突然多了一个“东西”。
醍醐灌顶?仙人抚我顶?
蒲秀才如是想,啧啧称奇,小心翼翼地闭上眼睛,跟着感觉,思绪往一处“涌”。
这一想,便如水到渠成一般。
黑暗中,徒放光明。
一幅奇特怪异的图像出现在蒲秀才眼前。
他正立在一片黑暗之中,上下四周都是朦胧如烟尘的黑雾。仅有的光源,便是头顶一盏油灯。
油灯落在一丈高的半空中,凭虚而立,一动不动,十分神奇。
一灯如豆,便照亮蒲秀才脚下四周丈许空间。
蒲秀才虽然感到惊奇,却没有惊吓。
神像、神笔、张道兄……
他现在也是见过世面的人!
再说,这里是自己脑海里的世界,是想象出来的,是假的。
如此一想,蒲秀才更加稳了。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观察四周的一切,反而忘了“仙术”。
四周黑雾如墨,黑得怕人,什么都看不见。
蒲秀才正想走进去看看,心里徒然升起一股警兆。仿佛这么做,就会造成什么可怕的后果。
“不能出去吗?”
蒲秀才恍然,立刻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不是傻瓜,更不是莽夫,所谓君子不立危墙的道理,还是懂的。
而且,他更相信张兄不会害自己。
蒲秀才注意力从黑雾上挪开,目光又落到头顶的那盏灯上。
这油灯样式普普通通,和他家里用的没多大差别,顶多就是干净一些。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发现,灯盏里的油似乎比刚才浅了一点儿。
这是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真有意思!”
蒲秀才不以为怪,反以为趣,终于将目光看向脚下。
这一看,他才发现自己站立的地面也很特殊。
不是他家里的泥土地,也不是那些地主老爷家的青石地板,而是一种色泽呈金黄色的瓷质,还带着些许琉璃瓦的半通透感,十分漂亮。
整整一块,便是丈许面积。
即便蒲秀才自诩安贫乐道,也不禁心生惊叹,“这么漂亮的地板,怕是皇帝家才能住吧?”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书中自有黄金屋?”
他下意识的环视四周,可惜没有看到什么屋梁、屋瓦,只看到朦胧一片的黑雾。
黑雾没什么好看的,还是金地板更有意思。
蒲秀才继续看着脚下的金地板。
很快,他就发现这块金地板并非光滑滑一块,上面还有许许多多细密的纹路。
这些纹路或弧或圆,或直或竖,或相连或相离,纵横交错,组成一幅奇特而怪异的图案。
只是这些纹路或者说花纹太浅了,像是被打磨了去,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印记在上面,以至于难以看清具体画的是什么。
然而,看得越久,蒲秀才却约有发现。
“这是中锋!”
“这是藏锋!”
“这是方笔!”
“这是圆笔!”
……
“这是高古游丝描!”
蒲秀才眼睛越瞪越大,整个人都呆住了,愣愣盯着脚下的黄金地板,“这是一幅画?”
“琴弦描!”
“皴!染!”
“顺锋!”
……
“错不了!”
“这是一幅画!”
一刻钟后,林寻终于确定,脚下这块黄金地板上的纹路,确实是一幅画。
上面花纹的特点,所有的技巧,俱是画家笔法、技艺。不但精,而且妙。
蒲秀才自己亦是画道中人,自小画起已有十多年,虽然一身画法多是自学自悟不成体系,但终究不至于连这些最基础的画技笔法都看错。
而且除了这些基础的画技笔法之外,他还发现更有许多其他的精妙技巧隐藏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