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棺山外,薛罔送耿老山离开。
“耿老山,你也亲眼看到了,这孩子体内的戾气虽然被冥河砂镇住,但是在受到强烈刺激时,还是可能会释放出来,这一点你要小心在意。”
耿老山点点头:“这就很不容易了,多谢薛鬼王帮忙,有空可以来石牛屯看孩子。”
薛罔摆摆手:“别婆婆妈妈了,等这孩子长大,我自然会去找他顶香出马,你可给我看好他。”
从铁棺山回到石牛屯后,耿无恙变得和普通婴儿无异,再也没有对陌生人显露过红目尖牙的狰狞形象。
岁月如梭,时光飞逝,不知不觉间耿无恙已经长到十二岁。
这天耿老山要进山采山货,没法照顾耿无恙,照例让他去二楞家住上几天。
“爹,这次我想跟您一起去,现在山货行情好,咱们两个人可以多采一些回来。”
耿老山摸摸耿无恙的小脑袋瓜:“深山老林里很危险,你不怕么?”
耿无恙咧嘴一笑:“有爹在,我不怕,而且我会爬树,长得高一点的山菌野蘑我还能替爹去采下来。”
耿老山一想有道理,况且自己总有一天会死去,是该慢慢教会孩子养家糊口的本领了。
就这样,父子二人收拾妥当,背上布兜子朝深山里进发。
东北大山里,树高林密,道路崎岖难辨,若不是耿老山这样的老山客,只怕一进去就得犯迷糊。
父子二人寻摸了一整天,收获颇丰,眼看着天色渐暗,耿老山带着儿子来到一处木屋,打算在此过夜。
这座木屋是以前赶山的参客们搭建,用来当做临时住所,屋旁大树下还垒着一座“老爷庙”。
所谓“老爷庙”,其实只是几块石头垒成的“品”字形石堆,乍一看去像是一张简易神台,可供神灵歇坐。
耿老山掏出几根烟,在老爷庙前点燃供上,默默祈祷。
耿无恙白天在山林里吃了不少随手摘下的野果,这时候肚子里一阵翻腾鼓胀。
于是在木屋下风口的灌木丛里随便找了个地方,脱下裤子拉野屎。
好不容易解决完,耿无恙提上裤子正要回去,眼角突然瞥见草丛里有一点醒目的朱红色。
在好奇心驱使下,耿无恙走过去扒开草叶仔细查看,差点没惊叫起来!
那点朱红,居然是一株顶籽带叶的大棒槌!
东北人习惯把“人参”称作棒槌,老山客们赶山寻参,能遇上三花五叶就算不错了,六、七叶的大棒槌更是可遇不可求。
而耿无恙眼前这一颗人参草,足有六七十公分高,头上顶着一簇朱红欲滴的红籽,从头到脚细数下来竟然有九品叶!
耿无恙记得老爹说过,八品叶人参可称为珍宝,九品叶则只存在传说里,老爹跑了一辈子山也没亲眼见到过。
但眼下耿无恙就真给遇上了,这叫他怎么能不惊喜?!
“这株棒槌不得生长上百年了?指定值老鼻子钱了!”
耿无恙吞了口唾沫,刚想要把好消息告诉老爹耿老山,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的小脑瓜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打算自己偷偷把这株大棒槌挖出来,给老爹一个意外惊喜!
“无恙,还没拉完?肚子好些没有?”
“爹,我没事,已经拉完了。”
这时木屋边传来耿老山的询问声,耿无恙赶紧应了一句,转身钻出灌木丛。
天色很快完全黑了下来,父子二人围坐木屋里的火塘边,胡乱吃了几口干粮,然后就和衣而睡。
耿无恙心里兴奋得不行,哪能睡得着?等到耿老山鼾声渐起,他偷偷爬起来,摸出手电筒和小山镐,蹑手蹑脚摸出木屋。
月光如水,透过树叶缝隙洒下一片斑驳光影。
静谧的林子里,只有虫鸣声传来。
少年耿无恙来到发现大棒槌的地方,把手电筒夹在脖颈间,开始动手挖参。
他以前听老爹说过不少关于赶山故事,知道人参这种宝贝年头越久越有灵性,有的甚至能化成人形遁走。
想要顺利挖取出来,得先给它扎上红绳,这样就能够将棒槌定在原地。
耿无恙从裤兜里摸出早已准备好的红绳,小心翼翼绑在参株上,生怕把茎叶折断。
毕竟九品叶太遗憾了,得尽量保全品相。
红绳扎好,耿无恙这才跪伏在地上,用小山镐一点一点地掘起土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耿无恙总算把棒槌根茎相接处的泥土挖开一个浅坑,露出小半截参体。
但问题又来了,棒槌越大,根系越发达,要保全品相,就一根小须子都不能挖断,否则价钱会大打折扣。
这活儿就算是老参客来干,都得好几个人通力配合,可耿无恙小孩子心性,横下心要在老爹面前露脸,就算再大的困难也要克服。
这时候小山镐已经用不上了,耿无恙想起这次进山老爹带了一套专门清理棒槌根系的竹签子,于是又偷偷溜回木屋里。
等他拿到竹签再出门,堪堪走到灌木丛边,一阵寒凉的山风拂过,吹得林间树叶沙沙作响。
那颗九品叶人参株叶也一阵摇曳,绑在苗茎上的红绳本就绑得不紧,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