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太有些怀疑人生的一遍一遍的问自己,她会造纸?会造纸?会造纸?
一边伸手帮她把纸浆铺在竹帘上,一边铺一边沥水。
最终还是任她去了,作吧,作吧,反正也不用本钱。
姜心力图每一张纸的厚度均匀,所以铺起来还是很细心费力的。一直到晚饭时间,这一盆的纸浆才铺完。
姜心用旧木板搭好了台子,将成型的纸浆一层一层扑上去,最后将竹帘放上面,自己一块一块石头往上压,下面的水滴滴答答的流出来。
完事儿之后,姜心满心期待的看着自己的杰作。而姜老太此刻怀疑的心情也少了一大半,也有些期待起来。
“奶奶饿不饿?”饭堂那边又响起了声音,姜心抬头一看,竟然已经傍晚了,晚饭时间到了。一天两顿饭,是这个时代普通家庭的规律。
姜老太摆了摆手,道:“去端饭吧。”
姜心欢快的应了一声,干劲儿十足让她没感觉自己有多累,拎着食盒就跑了。
这一趟打饭时相当的顺利,窃窃私语没有了,学子们离姜心远远地,嘴巴也闭的紧紧地,就怕一不小心挨了打。
姜心自顾自的盛了饭就离开了,回去跟奶奶一起吃过后,就休息了。
大概在丑时,姜心醒了,起来将压了水的纸开始一张一张的铺开晾挂,又在晾挂的纸张附近燃起一个小火盆,让水分尽快蒸发。这些弄完已经快卯时了,姜心又疼了回去,睡了不到一个时辰救起来了。
几日天气不错,日光一出来就打在贴了满墙纸张的小屋上,不多时纸张就干透了。
姜心打开房门,正好看到提着水桶,站在门口一脸震惊的梁季永。
她笑道:“昨日时间太少,也只做出了五十张干净的纸,墙面也有些许不平整,纸张不规则,但是我做的大了些,裁剪一下还是挺不错的。
说着,她就把墙上的纸张都揭了下来,整整五十张。
“你快些去打水,我把纸给你包起来。今日只有这五十张,还欠你七十五张,明日再给你吧。”
梁季永去打了水,这才接过纸,如梦初醒般对姜心行了一礼,道:“姜姑娘心灵手巧,是梁某眼拙了。经历昨日一事,我与同窗们都自知被流言所骗,往日你受流言所困,我等学子不分对错对你有所误会,某在这里向你赔礼。”
姜心没想到这个梁季永倒是个如此坦荡之人,自然也不会计较这么多,连忙道:“虽有流言,也是有我行为不当之过,梁公子不必自责。这纸你收好,若是有人问起此事,还请梁公子代为解释,其他人的纸我也收,价格和兑换标准同你的一样便是。”
梁季永连忙答应,拿了纸就告辞了。
姜老太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多了些欣慰。于是她就将姜心留在后院继续造纸,自己去拿早食。其实她也怕姜心再碰到蔡家那小子受了委屈。
姜心知道奶奶的心意也不拒绝,乐呵呵的开始了她今日的造纸大业。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蔡文康今日没看到姜心过来拿早食,便缠上了梁季永。
他因为昨日梁季永帮着姜心搬了废纸一只耿耿于怀,昨天他打姜心也是因为此。
梁季永此时心里是瞧不起蔡文康的,所以也没有说话,只是自己腋下夹着一包纸,双手提着桶往夫子的院子走去。
梁季永一边走,蔡文康便一路跟着骂。
“你枉读圣贤书,竟然与这种女子纠葛不清,简直脏了读书人这三个字,你难道不清楚她的身份?你如此做派,将我置于何地?”
“那种伤风败俗的女子合该浸了猪笼,受万人唾弃,偏偏你也要往上凑,简直枉费恩师教导,有辱斯文……”
他的叫骂声将刚来到书院的学子们都引了来,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蔡文康见人多了,胆气也足了。
“梁季永,三日前赵夫子还说你是我们书院唯一明年可能考取秀才的学子,才几日你便狂妄自大,与未婚女子有了苟且,自甘下贱?你的前程不要了吗?”
梁季永停住脚步,腾的一声将木桶放在了地上,转头看向蔡文康。
“蔡兄既然知道自己是读书人,为何还要用如此恶毒的用心和言语去重伤我还有一个与我无关的女子?难道蔡兄昨日的那一顿打,挨得还不够明白吗?”
“平日里蔡兄不都是极力撇清与姜家姑娘的关系吗?今日又是以何种身份来对我说教?姜家姑娘收废纸造新纸,靠的是双手吃饭,我以旧换新互惠互利,何以让蔡兄如此恼羞成怒?莫不是嫉妒作祟?”
说起那顿打他就跳起来,怒道:“姜氏女恶毒如斯,恶毒如斯!难道梁兄见同窗受辱,还要幸灾乐祸不成?你便这般向着那姜氏女,说你们有苟且当真不错!”
梁季永冷笑:“说两句公道话便是有了苟且,你让状师如何自处?是非功过是你说了算吗?昨日两位夫子都在,可有说过什么?跳梁小丑不自知,你的学问也是学到了狗肚子里。”
想到这里,梁季永将手上的布包打开,道:“你不说我还倒忘了,受姜姑娘所托告知一下,咱们书院的废纸都可以交给她处理,一刀废纸可换二十五张新纸,亦可用文钱、粮食换取新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