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龙女所化大鲤鱼儿拼命往着那处青江游去,一路只或与水族问路,不曾一刻歇息,也不敢操弄风浪,显摆法术,如此第二日天刚刚未亮,江上一扁舟。
只听着一渔翁高声唱着“渔歌调”,只听着唱的乃是:“一叶扁舟,往来湖海;托萍梗,侣鸥鹭,朝东暮西!”
龙女听闻,只心中生出一股宿命劫数之感,那渔网不过寻常,却好像是专门克制水族的法宝一般,无缘由的生出一股惊慌失措之情。
于是跃出水面,只见着朝霞散落金鳞,沉鲤浮光,吸引了渔甫的注意,收回了下方渔网,朝着那一处甩去,偏偏躲无可躲,那大鲤鱼儿一头撞上细网勒住鳞片内的血肉,随即便是脱了水面的惶恐无力。
渔甫笑呵呵道:“好大一尾鲤鱼,只怕能卖得好些钱!”
解开渔网,生怕破坏了品相,用草绳穿过腮盖,且将其左弓起来,却是赶着早市卖鱼去了。
这边熊昱做了两三日城隍,并没有觉得有多难做,事实上城隍二十四司,体系已经足够完善,能够处理绝大部分问题,如果说办不了,就是不想办,需要一些意思。
便是死去的鬼,都是富人优先通过,阳世烧了不知道多少车马仆人,金银财宝,买了阴契地券,打通了鬼吏冥官,只穷鬼还要排队,走各种流程。
索性熊昱也没乱改,毕竟财富的作用,还是处于一个比较积极的动力,能让人自我工具化,推动社会经济的发展,真要无所分别,那也无有必要神道治世了。
只通了文书和海关,得知扣押船只乃是因为本地城隍和龙族勾连,干的走私的活计,查了账目之后,那些龙子已经流放中千世界,原先的府城隍却也没打入地狱,只流放到了蛮荒洲,搞蛮荒洲教化建设去了。
没觉得府城隍多难当的熊昱约莫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问题不是完全出在神道体制上,也不完全出在神灵身上,而是神灵和修士,和百姓,就是一个复杂的关系,既相互依存,又相互矛盾,之间迟早会爆发出矛盾来。
为啥这么笃定,那就是神道的利益永远是神道的利益,不可能割舍,属于神灵垄断的行当,修士寻座山修行,这座山有山神,你需要购买洞府,购买田产,看中一株灵草,以为天生地养,摘了去,才知晓是山神特意养着的,要八万。
这还是仙道的仙人,那凡人就更属于底层了,是神佛的牧场,磕头求信,或拜访仙家,散尽家财,只求丹丸一粒,避死延生。
又或者皇权,总憋屈在神权之下,这些都没有办法改,因为定下的基调就是神道治世,神道统帅六道,什么人道,仙道,鬼道,佛道,魔道,妖道,统统屈服于天庭。
这些隐患,矛盾,也只能压抑着。
可是终会有爆发的日子,熊昱想不通为什么要隔绝天人,人鬼,这样是自绝神道在人间的统治,也想不通为什么要解开众生枷锁。
如果是单单为了统治,确实不能理解,可是如果是为了进步,为了强大,为了提前引爆火药桶,以免到最后不可调和,那这就是对的,是神道文明更为进步的表演,从压抑压制,到百花齐放,其实更为自信了。
为什么自信,那就是九洲经历了界战大劫,获得了好处,红利,多了好几位帝君,哪怕别的道,也仅仅是佛门多了一位佛陀,并不影响九洲统治。
再仔细想来,权柄神,和凡人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只有香火神才有,而香火神,则在正统的仙佛地位之下,权柄神调和天地,壮大本源,与仙道也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毕竟仙人要长久发展,就需要权柄神只治理山川。
真正引发矛盾是天庭此前实施的打压其他道统的策略,比如此前将天劫设置,天仙境界必须拥有三千功德才能安全度过,功德不足,便会渡劫失败。可界域大战的时候已经解开了限制了。
不足功德者,也可以成仙,只需要返还天地元炁,只不过神道从打压天仙道,变成了鼓励神仙道,而神仙道,就是需要走积攒功德,换取天地业位的路数,仙神一体,神就是仙,仙就是神,此为神仙道也。
熊昱唯一发现的毛病,就是幽冥神只,以及香火神只,大部分都是人修成的,或是功臣,或是名将,又或者大善人,总之七情六欲,还是和人一样,拥有各种癖好,或者好为人师,或者好文好诗,又或者古董字画,金石碑文,可以被拿捏,因此生前是好人,死了未必是好鬼,成神了之后,某些癖好甚至会因为香火之中的一些对头的众生欲念而加重病情。
这就是所谓的“香火有毒”了,倒并非天庭净化香火的程序不够干净,但就比如吸烟一样,它就是拥有各种风味的。
但很多基层工作又是香火神来做的,不是权柄真神,那就难免出现各种问题,可偏偏香火神又好用,又好控制,还不必害怕他们造反,毕竟他们的根基就在各种封神之器。这都是被牢牢掌握在天庭和地府手中。
所以除非神道自己造自己的反,不然就是仙佛魔鬼诸道联合起来,也不过是获得暴力镇压的结果。
权柄神只权利过大,压制了九洲全面发展,所以才有天神无旨不下界,防备大的权利泛滥,地只无旨不得上天,幽冥鬼神之流,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