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的,哪怕神形俱灭,周怀对莫不臣的恨意依然留存在这个界上,甚至已深入进骨髓里。
“桃卿,你看着,你该知道的……你该知道的!”
伴随着这句话,桃卿的眼前出现了种种幻象。
幻象中,他看见了周怀英俊的面孔,这是很久以前的周怀,那时的他蓝衣负剑,英姿卓荦,意气风发,行走在派的山路上,吸引了众多女修的目光。
突然周怀停下脚步,回笑望过来:“莫师弟,你还走得动吗?要不要师兄背你?”
“不必了。”
伴随着冷淡的声音,个白衣少年出现在周怀的视野中。
少年年岁不大,只有十五的模样,却仙姿玉貌,丰神秀逸,肤『色』雪白得隐隐透明,整个人如玉雕琢,尤其那双眼睛,平静无波,似琉璃般纯净清澈,令人过目难忘。
他出现,原本英俊非凡的周怀都被衬得黯淡了,但周怀丝毫不介意,笑着对他说:“来了就好,快走吧。”
说完,周怀转身,快步向前走去,但少年仍是不紧不慢的步伐,步速不变,每步都似精心丈量过,距离没有丝毫变。
幕幕幻象飞快掠去,桃卿看到周怀十分照顾这位莫师弟,两人结伴闯密境、斩妖兽、斗魔修,相伴百余年,周怀将他视为己最重要的亲人和朋友。
百年后,周怀与美丽女子相互心生爱慕,两人结为道侣,婚后年,妻子诞下对龙凤胎,周怀欣喜不已,邀请师弟前来做客,看看他的双儿女。
少年如约登拜访,周怀出去买酒,待他归家时,竟闻到院子里传来了浓郁的血腥气,瞬间面『色』变,破而入,看到的就是道侣倒在血泊中的尸体。
她至死都抱着怀中的两个婴孩,拼命地保护他,可他的儿女也俨然气息已断,鲜血汩汩地脖颈中流出,断了大半截腔子。
少年的面『色』平静无波,漠然地凝视着地上的鲜血,口口地将茶饮下,不疾不徐,不多不少。
血正好流至他的脚下,却像计算好的般,并未沾染到他的鞋子,依旧洁白如新。
他的人也还是那干干净净的,好似尊玉像,不染红尘,哪怕他刚刚亲手杀了师兄的妻儿。
“周师兄。”
他轻轻放下茶杯,如放下朵花,淡然言道:“茶很好喝。”
“啊啊啊啊——!”
周怀双眼血红,目眦尽裂,提剑朝着少年冲了过去,然而他远非少年对手,只招就被少年的剑穿胸而过,在剧痛中倒了下去。
为什……为什?
濒死际,周怀的视野中片猩红,眼角爬出怨毒的光,质问着少年。
“你我相识百年,我认待你不薄,处处为你尽心尽力,视你为我手足,你为什要这对待我,为什?我有何处对不起你?!”
少年说:“师兄没有对不起我,只是我修炼需,才要借师兄的『性』命用,就像是……”
他沉『吟』瞬,指向屋中的花瓶,瓶中盛着支沾染『露』水的花枝,是周怀的妻子为了迎接客人,特意花树上折下来的。
“就像是你的道侣将春『色』借来,为屋中装点颜『色』。”少年道,“师兄,多谢你。”
这个刹那,周怀什都明白了,原来少年修的是无情道。
他不懂爱,也不懂恨,只是面平滑的镜子,映照着周怀的爱与恨、嗔与痴,他以为的同情、手足谊,乃至如今的血海深仇,都是他身的倒影。
“哈哈哈哈哈……”
周怀惨笑着流泪,在地上艰难地朝着尸体爬行过去,怀抱儿女,握住妻子的手,怨恨地诅咒道。
“莫不臣,你修不成无情道的,修不成的。”
“我用我的魂魄诅咒你,总有天,你会懂得爱恨,你的爱人将憎恨着你,他会让你道心溃灭,魂消魄散,泯于天地间,永不入轮回!”
“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听到“莫不臣”这个名字,桃卿心中惊。
这刹那,幻象中的少年动作稍顿,抬起琉璃似的眼眸,竟与幻象外的桃卿对视上了。
咔——
幻象如玻璃般破碎了,桃卿面『色』苍白地睁开眼睛,身体摇摇欲坠。
忽然有人环住他的腰,将他抱进怀中,喊着他的名字:“卿卿!”
是庄宴……
看清来人的面容,桃卿很难形容己在这瞬间最本能的感受,大抵是既厌恶又依恋,既惶恐又安心,终于支撑不住地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