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观看着贝恩生命消散的全过程,看着他表情狰狞地挣扎，最终生命迹象完全消失，脸部表情平和下去,瞳孔散大,变得无神。

再抬头的时候，布鲁斯的那双蓝眼睛，也如同极寒之地的冰山一般,温度降至最低。

“这个地方，该死的人还有很多。”

“让我们去挨个审判，你和我,你是法官,我是行刑手。”

布鲁斯一定被干扰了意志。

谢林发了狠，他想起布鲁斯用中文对自己说的话，布鲁斯知道他会变得不正常，也许那会儿他就已经察觉到不对了。

他不能让布鲁斯失望啊！

不得已,谢林低下头，在杰森手腕上咬了一口,留下四个深深的齿痕。

......到底还是不愿意让孩子多受罪,杰森的手腕并没有出血,只是痛呼一声,放松了对谢林的钳制。

谢林跳到地面，冲到布鲁斯脚边,对着他的脚腕狠狠咬下去——

差点把自己的犬齿都给崩了。

什么人会把自己的袜子也设计成防弹的？？

猫真的生气了！

“坏猫！”杰森把谢林拎回来，尽管刚被咬过一口,却也不记仇，只是敲了敲他脑袋视作惩罚，“在做正事,别闹！”

说到“正事”的时候，男孩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带着些许自我怀疑。

谢林突然察觉，布鲁斯的愿望清单并没有被触发。他检查了一遍布鲁斯的人物卡，确认的确没有改变。

这意味着哥谭的目标仍然只有杰森，布鲁斯是她用来实现目的的工具。

真是够了。布鲁斯为了这座城市奉献了他的一切，城市意识就这样回报他吗？

谢林和杰森之间发生的插曲，没有引起布鲁斯的注意。布鲁斯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只是摸了一下自己被咬过的脚踝，转而走向下一间囚室，里边蜷着个瘦长的影子。

谢林一眼就认出来，是克莱恩。

克莱恩的状态也很奇怪，他听到声音抬起头，一见到布鲁斯和杰森，身体就开始颤抖起来，瞳孔无法聚拢，眼神涣散。

“怪物，走开！”他厉声尖叫，“该死的鸟！别想吃我的腐肉！”

他努力把手伸向高处，用力挥动，驱赶看不见的鸟。

“他已经疯了。”杰森喃喃。

“他管自己叫稻草人。”布鲁斯停在克莱恩面前。克莱恩无比恐惧，一个劲儿地往后缩，但这间简单的囚室除了单人床和马桶之外别无他物，除非他能从下水道逃走，否则无法摆脱对蝙蝠的恐惧。

“他的恐惧毒气杀了至少三十个贫民。”布鲁斯冷漠地叙述克莱恩的罪行，“最小的只有七岁，他的幻觉中母亲变成了食人魔，生吃了他的妹妹，为了保护妹妹，他用剪刀杀了母亲，然后自杀。”

......杰森的手微微颤抖。

犯下如此罪行的主角，现在被自己的恐惧反噬，脸上尽是自

己指甲的抓痕，滚在地上，不停地发抖。

“告诉我，他该死吗？”

杰森把猫抱得紧紧的，强迫自己镇定，不要跟着克莱恩一起发抖。

他知道自己该说，“该死”，布鲁斯说他是法官......可他真的有资格，审判别人的罪行吗？

至少比那些贪官有资格！

杰森定下心神，狠狠地说：“该死！”

怀里的猫叫了一声，抬头看着杰森，眼睛蓝汪汪的，好像想说话。

“害怕了吗？”杰森低声哄着他，“别怕，我们是在做正确的事。”

“正确”这个词的尾音尚未落下，杰森看着布鲁斯的手铁钳一样掐着克莱恩的脖子。克莱恩好像一根被折断的筷子，无法反抗，骨瘦如柴的手徒劳地摆着布鲁斯的手腕，却无力反抗，最终身体一阵抽搐，没了气息。

布鲁斯松手，尸体“咚”地砸在地上。

猫愤怒的嚎叫一声接一声。

为什么要让布鲁斯做这些？为什么让他承受夺走生命的负担？

为什么要让死者化身噩梦，从此缠绕在布鲁斯的夜晚中？

想想清楚，杰森！

杰森无端地从猫叫中听出对自己的责备。

他不懂。猫不懂。杰森心想。猫没有被小丑折磨过。

猫没有躺在病床上，无力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他突然找回了一些记忆。

那间死亡笼罩的病房里寒冷刺骨，但他的的确确感受到过温暖。

那是自己胸口的一小团，猫暖热了他心脏里的血液，再让暖意流遍四肢。

杰森贪恋那份温暖，他把猫抱得更紧。

谢林：“松手，快松手，勒死猫了......”

可惜这句话不在任何人物卡的语录上，对杰森不起作用。好在，去下一个囚室的时候，杰森终于松了些力道，不再卡这么紧了。

谢林感觉男孩的心跳降低了速度，他应该冷静了点。

也许，下一个罪犯，他就能醒悟过来，一个十五岁的男孩绝不该担任法官掌管别人的生死，并非是他缺乏阅历，而是生命之重无法压在个人肩膀。

但杰森的心跳陡然加重。

谢林跟着心里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