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够了!”沈鹤衔终于忍无可忍,“学姐是我朋友,请你不要对她那么无礼。”
她说得克制,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强硬。宋盈纤似乎是没有料到她会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一时愣在了当场。
柳笙歌嘴角挂着笑:“没事啦小鹤,我就当她是在赞美我了。”
沈鹤衔可不认为狐狸精是什么好词,只是看到宋盈纤呆愣的模样,也有些后悔说了重话。她本性温厚,又一直觉得亏欠了宋盈纤,所以自小到大都让着她,对她的话可谓百依百顺。
沈鹤衔叹了口气,语气软下来:“外面挺冷的,你要没什么事就快进去吧。”
直到此刻,宋盈纤才有点回过神,眼眶渐渐透出红来。
“沈鹤衔……”
她话说了一半,却因为哽咽卡在了喉咙里。沈鹤衔直觉她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但刚叫的车已经到了路口。
“学姐,车到了。”
她个子高,视力又好,远远就看到了来车,柳笙歌探着头张望,完全没有要从她衣服里出来的意思。
“在哪儿呢?”
宋盈纤突然朝沈鹤衔的脸面甩了个袋子,然后转身就走。得亏沈鹤衔是运动员,反应比普通人快一些,伸手挡了下来。
“盈盈!”
她有些气恼——以前也不是没被对方甩过东西,但这一次柳笙歌就在她怀里,她怕东西砸到学姐。不过摸到手里后她发现东西很软,这股气恼便也消了一些,只当对方又在闹小孩子脾气。
“你不追上去吗?”
柳笙歌看着宋盈纤走远,幽幽问道。
“没事,等我回去再把东西还给她吧,车已经来了。”
沈鹤衔与宋盈纤相处了那么多年,也算摸索出了规律,第一条就是千万别在对方气头上去触霉头。
还给她?
柳笙歌有点想笑,嘴上却问道:“袋子里的是什么?”
沈鹤衔一只手提着袋子,另一只手护着柳笙歌坐进车里,只草草往袋子里扫了一眼。
“好像是围巾,幸好不是硬东西,否则砸到学姐就不好了。”
柳笙歌柔弱无骨般靠着沈鹤衔,笑眯眯问道:“你说,这围巾会不会是盈盈送你的?”
沈鹤衔下意识想否认,却在想起宋盈纤曾也用差不多的方式把“礼物”扔到过自己身上后不确定起来。
“如果是这样……”她想到这种可能只觉得万分愧疚,先前的那点气恼彻底烟消云散了,“那我回去要好好和她道歉才行。”
“小鹤,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嗯?”
“我是指,你要就什么事向她道歉呢?”
“什么事……”沈鹤衔有点被问倒了,因为过去不管是不是她的错,到最后总是她向宋盈纤道歉的,“为我对她态度不好的事道歉?”
“在我看来那绝对称不上态度不好,你只是在认真指正她的错误而已。即便这围巾是她送你的礼物,但她冒犯我以及朝你脸上扔东西都是事实,为什么你要向她道歉呢?”
“这……”
沈鹤衔并不是那种非要和别人分个对错的性子,尤其是对她认定的自己人。如果自己道歉、退步甚至受点委屈就能让事情缓和平息,她是很愿意这样做的。
“小鹤,盈盈平时对别人也是这样的态度吗?她的人缘好吗?”
沈鹤衔想了想:“盈盈性子有点傲,不过很少对人态度那么差……她周围的朋友都挺捧着她的,以前虽然也有和人闹掰过,但人缘算不上差吧。”
柳笙歌轻笑了一声:“捧着你的可不一定是真朋友,你明白这个道理吧?”
“嗯……”
“她不让你靠近她的朋友,也就是说,她其实并不怎么带朋友来家里玩吧?”
“好像……从来没有过。”
柳笙歌幽幽叹了口气:“小鹤,你有没有想过,你一直那样让着她其实是害了她。”
“我看陈教练和女儿不怎么沟通,宋叔叔又很宠爱她。盈盈外表漂亮,成绩优异又擅长体育,不止她朋友捧着她,你也事事让着她,你难道不觉得她现在就像一个被宠坏了的小朋友吗?”
沈鹤衔张了张嘴,却没能反驳。其实她是明白的,柳笙歌说得非常有道理。
“她很快就要高中毕业了,而大学就像是个小社会,她再这样下去很可能会吃大亏的。”
“学姐,我该怎么办?”
沈鹤衔有些迷茫,只能求助于最信任的人——能够一眼看穿问题的学姐一定也想好了解决的办法。
“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对她百依百顺了,得让她习惯你不是她的附属品,得让她明白你有自己的想法,得让她学会长大。你要开始坚定地表达自己的意见,”柳笙歌伸手抚摸着沈鹤衔后颈的发尾,像一个循循善诱的师长,“就像今天一样。你为我发声真的让我非常开心,但我更希望你也能为自己发声,不要委屈自己。”
“学姐……”
沈鹤衔鼻子有些发酸。
虽然这么多年让宋盈纤让成了习惯,但她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委屈,有时候也会偷偷哭。她有时候真的好羡慕盈盈,爸爸妈妈都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