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赵昊的不作为,邵大侠顺利拿到了曹大埜签字画押的口供,冒雨赶到了高府,呈给高阁老过目。
看过那份墨迹未干的供状后,高拱手脚冰凉,呆在当场。
一众门生更是炸了锅,纷纷跳脚痛骂张居正卑鄙无耻,嚷嚷着回去就要集合科道,弹劾这个无耻小人!
韩楫更是兴奋无比,尖着嗓子高声道:“我早说什么来着?荆人就是五百年出一个的骗子、恶棍、野心家!师相要是早听我的,局面何止崩乱于此?!”
谁知话音未落,他却啪的一声,吃了高拱重重一记耳光。得,刚消下去的脸,又肿成发糕了……
韩楫直接被打懵了,捂着脸委屈的看着高拱。“师相……”
“这就是你愿意看到的局面?!”高拱双目喷火的望着韩楫,咬牙切齿道:“老夫何曾亏欠过你们这帮老西儿,为什么要把我搞得众叛亲离不可?!”
韩楫脸色一白,没想到高拱什么都知道。
“师相何出此言啊?”雒遵等人也蒙圈了,忙壮着胆子问道。
“你们少在这了装糊涂!”高拱气哼哼的拍案道:“当初老夫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去对付张居正!你们当面答应的好好的,可一回头呢?就放出老夫要让人弹劾他的风声。张叔大是束手待毙的人吗?他能不反制吗?!”
“……”一众门生登时不做声了。显然,有人把他们在韩楫值房中,商量的内容透露给师相了。
“师相,我们也是替你着急啊。那张居正狼子野心,取代之心毕露。可师相却总是念着旧情,对他一味手软。这样下去,师相就危险了!”韩楫叫屈道:“做弟子的不能不为师相考虑啊!”
“你回头就让杨四和带话给王国光,让他跟张叔大通风报信,也是为了老夫考虑吗?!”高拱怒不可遏的追问道。一天之中,得知自己最信任的弟子和同志,都跟自己不是一心时,他感觉自己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
“这……”韩楫听得瞠目结舌,刚才他以为是有同门向师相告密。但听高阁老这番话的意思,奸细竟然在三晋会馆,那间小院中!
“弟子是看师相对张叔大心慈手软,一时着急才出了昏招,我这都是为了师相啊!”他赶紧跪地解释道。
“滚,通通给我滚!”高拱咆哮着掀翻了手边的茶几,他现在觉的全世界都背叛自己了。
弟子们知道师相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只好先退出去。
韩楫还想再解释,高拱却理都不理……
怏怏出来后,韩楫盘问高超,到底是谁跟师相告的密。
高超告诉他,是他们来之前,有人送了封信到门房,上书‘元翁亲启’,估计问题就出在这封信上。
是谁出卖的老子?难道醋党高层中出了叛徒?!
韩楫想破脑袋也想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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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纱帽胡同。
张居正被游七从宫里,冒雨叫回了府,说是赵昊有急事禀报。
感到自己的本体有些湿了,张相公不悦道:“什么事,非要当面说?为父内阁还有一堆事儿呢!”
“岳父,先别管那些了!”赵昊满脸焦急的禀报道:“高阁老的人已经撬开了曹大埜的嘴!他把三省公给供出来了!”
“什么?!”一道闪电劈下,惊雷声中,张居正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呆立当场。好一会儿才幽幽问道:“可当真?”
“当真!”赵昊忙一五一九道:“那日我奉爷爷之命,来提醒过岳父后,我便派人把曹大埜监视起来。结果今日趁着风雨大作,高阁老的手下便光临他家,盏茶功夫就拿到了口供……孩儿闻讯之后,已经来不及阻止了,只能赶紧来给岳父报信。”
“丹阳大侠……”张居正马上想到了一个名字,双目恨意迸射。
“岳父,现在该怎么办?”赵昊一脸沉不住的问道。
“慌什么!”张居正看他一眼,教训道:“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得住气,才能成大事。明白了吗?”
“是。”赵公子忙恭声受教。
“放心,天塌下来有为父顶着!”张居正又沉声道:“高阁老貌似冲动,实则十分清醒。为父相信他不会跟我撕破脸的……”
当然前提是,不谷得先不要脸才行……
张相公便让女婿先回去,然后坐在那里寻思半晌,方下定了决心。
他让人给自己脱下身上的绯色坐蟒袍,换一身粗葛袍,戴上一顶六合一统帽,登时帅气减一半,偶像气质掉八成,宰相风度更是全无。
这才吩咐备一顶不起眼的酱色便轿,冒着倾盆大雨,离开了大纱帽胡同。
轿子来到西长安街上,在距离石场街百丈处便落下,张居正下了轿子,步行前往高阁老府上。
游七赶紧给主人打上伞,却被张相公喝止道:“收起来!”
他只好收起了伞具,任由大雨把张相公淋成了有史以来最帅的一只落汤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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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高超进来禀报,说张相公冒雨求见时,高拱正在书房中焦躁的踱步。
“他消息倒是灵通!”高拱哼一声道:“见见就见见吧,老夫也好奇他还会怎么演下去。”
高拱便来到花厅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