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老还能保持体统,从不当面发难。殷阁老却直接当着高拱的面打狗欺主开了!
韩楫一个七品科长,哪能跟一品大员当场开怼?而且姓殷的这话说的也太直接了,他也没法怼回去。因为怎么答都是贻笑大方……不由憋得面红耳赤,一时说不出话。
张居正心说不好,刚想打个圆场。他是不愿意看到殷士儋自爆的。一来大家是同年同窗,二来有殷阁老在内阁,他的日子舒服多了,至少不用整天被高拱喷了……自从赵昊逃跑之后,他就没少替准女婿受过,整天被高胡子挤兑。
谁知万没想到,高拱竟猛地一拍桌子,一下起来了。朝殷士儋咆哮道:“像话吗?像话吗?殷阁老你是在威胁科道吗?成何体统!”
不谷的胡子无风自飘,好么,不打自招了。摆明了承认是他指使韩楫的了……
这下天雷勾动地火,谁也压不住了。
果然,殷士儋登时满脸涨红,也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高拱的鼻子就骂道:“你还知道体统?你还要脸?陈阁老是你撵走的,赵阁老是撵走的,李首辅也是你撵走的,现在又准备把我撵走,你就是内阁最大耻辱,朝廷最大的不要脸!”
“你敢骂我?”高拱脸色铁青,没想到今时今日还有人敢当众辱骂自己!气得老头儿肝儿都颤了……
“我不光敢骂你,俺还要揍你!”殷士儋来之前就知道了,开弓没有回头箭,自己这大学士今天就当到头了。当然要整个够本了!
说着在众给事中的惊呼声中,他一把揪住了高拱的领子!
别看高拱整天咋咋呼呼,一副老子天下无敌的做派,可对上比他年轻十岁,身高一米八的山东大汉殷士儋,还真毫无招架之功,一下就被拽了个趔趄。
“快放开元辅!”
“你作死,殷士儋!”给事中们震惊的吆喝起来,却没人敢上前掺合。颇类荆轲刺秦王时,只知道看热闹的群臣。
什么叫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就叫百无一用是书生!
可殷士儋已经豁出去了,他们越吆喝就越起劲儿!
“我打死你个老混蛋!”殷士儋一手揪着高拱的领子,一手抡圆了巴掌,就要扇下去。
高拱已经懵了,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不知道被掌掴是何等滋味?
谁知千钧一发之际,殷士儋却被张居正给拉住了。
其实不谷是很想看热闹的,但他是何等人物?电光火石间便想清了利害!
殷士儋又不能把高拱打死打伤,只能出口气而已,是不会动摇高阁老的首辅之位的。那日后高拱回想起这屈辱时刻,一定会认为自己故意袖手旁观,想看他出丑。到时候可就有嘴也说不清了……
张居正比殷士儋还小三岁,而且是军户出身,自幼习武,身高臂长,动作敏捷,这才能后发先至,一下子抱住了殷士儋的胳膊。
“不能打元辅呀,正甫!”
“张太岳,你也不是好人,等我打死了高胡子再跟你算账!”殷士儋奋力挣扎,跟张居正扭打起来。
“愣着干啥,快上啊!”高拱这才回过神来,朝着一群给事中咆哮起来道:“把这个疯子给我按住!”
给事中们这才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把殷阁老按在了地上。张居正在一名给事中的搀扶下起来,不停的喘息。唉,这体力大不如前,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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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
张敬修讲述完毕道:“闹出这种丑事来,高阁老和殷阁老回去便都上表请辞了,皇上不意外,已经慰留了高阁老,并赐金放还了殷阁老,连年都不留他过了……”
“嗯。”赵昊叹气道:“原来真的一下没打到,这波太亏了。”
“还是打到了,”却见张敬修神情怪异道:“只不过打得不是高阁老……”
“是……岳父大人?”赵昊张大嘴,这是他没料到的。
“是。”张敬修点点头道:“到我来前,家父两个眼圈都是黑的。”
赵昊不禁暗赞,偶像不愧是偶像,挨了打也是国宝!
赶紧满脸心疼道:“真是太让人难过了,岳父大人还好吧?”
“家父倒不要紧,他说他这波不亏,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在家歇几天。”张敬修便压低声音道:“这波大亏的是高阁老,他把昔日同为裕邸讲官的大学士,逼到要揍他,这事本身就极不光彩。加上殷阁老那番指责他的话已经传开了,高阁老这次是彻底颜面扫地,急需把面子找回来!”
“我吗?”赵昊指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