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的船队都在不远处。一个小时左右,名单上的海主们便集中到了果阿公爵号上。
好多人都是头一次登上这艘巨舰,无不为其富丽堂皇所震惊。
“我勒个乖乖,这花了多少钱啊?”诸良宝伸手摸了摸那雕刻着华丽花纹,还漆着金漆的栏杆。“这料子,不打家具真浪费了。”
“下脚料还能做手串。”胡椒老撇撇嘴道:“真他么奢侈,真是货比货得扔啊。”
说着他对曾一本笑道:“曾老倌,你那艘万斛乌尾船要是还在,也这么烧包吗?”
“妈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曾一本捂住心脏,他花了几十万两银子的船啊,连上都没上过!还有那张檀木的大棕绷床,都没捞着上去嘎吱嘎吱。
林道乾不禁露出怪异的眼神。他知道如今海警舰队的旗舰镇倭号,就是曾一本那艘船。还听妹子抱怨说,从琉球来的路上,每晚都被嘎吱嘎吱声吵得难以入睡,弄得自己都有黑眼圈了……
“诸位这边请。”这时,副官将众人引上了艉楼的高级军官餐厅。
众人在铺了白色绣花桌布,摆着黄铜烛台和鲜花长条餐桌后坐定。本以为这是佛郎机人要请吃饭,谁知印度服务生只是每人斟了一杯波特酒就拉倒了。
“真他么小气。”有海主小声嘟囔一句。
很快,林弘仲和多明戈走进来,后者坐在主位上,林弘仲坐在他一旁担任翻译道。
“作战期间,就不跟大家客套了,若有怠慢,等胜利后加倍补偿。”
林弘仲翻译完了,多明戈环视在座的十几位海主道:“诸位都是经过考验的盟友,我可以完全信任你们,不知你们可否完全信任我?”
“当然。”海主们纷纷点头,林道乾还强调道:“我们与司令官阁下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同呼吸共命运!”
“好!”多明戈大喜道:“那我现在请求大家,立即带领一名五羊通商馆的管事回到自己船队,当着手下的面,将指挥权移交给他,然后再回到这里来。”
“这是干什么?”海主们闻言面露不快,部下是他们的本钱,船队是他们的命根子,怎么能随便给别人操弄?被玩坏了怎么办?没了本钱他们就是个屁了。
“这是为了胜利,不得已为之。”林弘仲解释道:“过去几天的教训已经证明,我们这么多海主聚在一起,是无法做到号令统一的。政出多头的混乱给大家造成了多大损失,不用多说了吧?”
众海主无言以对了。头两天作战,他们就被干掉了六十多条船,三千多人。这其中,除了曾一本部是折在青澳湾的,其余的人和船基本都是自乱阵脚后,被敌方趁机吃掉的。不统一号令损失确实更大。
“不瞒诸位说,广东方面已经下了通牒,要求我们在年底前离开澳门。”多明戈叹口气道:“所以我们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了,要么这次胜利,以实力改变官府的决定。要么这次失败,我们全部退回马六甲——那样诸位日后面对江南集团时,我们就爱莫能助了。”
“当然,我们也没有强求大伙儿的意思。”林弘仲又道:“谁要是不愿意,就请回吧。只是今日共担了风险,日后才有共享富贵的资格!”
言外之意,谁要是不答应,不管哪一方赢了这一场,都不会放过他。
“好,我答应!”林道乾第一个响应道:“反正没活路,不如搏一把!”
“我们没有退路了。豁出去了!”曾一本也点头。
诸良宝胡椒老等人也点了头,其余海主不管情不情愿,也只能无奈点头了。
“去吧,交接了指挥权,再回来这里!”多明戈满意的点点头道:“我备好大餐,等大家回来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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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道乾回到自己的船上,把事情向林志陵等人交代一番,又引见了跟来的一名五羊通商馆的管事,以及一名佛郎机人,两人还带了十来个护卫。
听说这么点儿人,就想接管自己一伙,林志陵等人便聒噪起来,就要把来人撵走。
海盗嘛,由着性子来也正常。
林道乾呵斥住众人,又对那管事道:“要不几位先回避一下,我单独跟弟兄们交交心,不然这帮倔驴真够两位喝一壶。”
“应当的。”那管事便和红毛鬼退出去。
门一关上,林志陵便压低声音道:“大当家,怎么回事儿?”
“就是这么回事儿。”林道乾压低声音道:“很显然,红毛鬼要搞个大动作,既想用我们的人,又怕有人与公子那边勾勾搭搭,走漏了风声。所以想出这么个损招,一来让大伙儿不到最后一刻都蒙在鼓里,二来拿我们这些当家的做人质,谁的手下敢临阵反水?”
“多损呐!”林志陵愤慨道:“这种损招,八成是二鬼子想出来的。”
“可不,最可恶的就是二鬼子。”众手下头目纷纷点头,怒斥狗明奸。
“行了,少说两句吧。”林道乾喝止众人道:“回头夜里瞅机会把这个消息发出去,然后你们留点神,跟着打打太平拳就行了,可千万别当了枉死鬼。”
他虽然归附了赵昊,但还没到甘愿为主人牺牲自己的打算,便打消了在关键时刻背刺红毛鬼的念头。
“那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