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州保卫战一胜利,赵守正就恨不得把这家伙拎到面前来,大声说出这句了。
爽!
赵二爷终究不是他儿子那种记仇记恨,笑里藏刀的家伙。装完伯夷之后,对刘如皋的怨恨便烟消云散,哈哈大笑着给他递杯茶道:
“我其实不怨你不派兵,是气你说得那番话。什么叫——‘到了事儿上,其实你连个屁都不是?’”
“小弟那可不是说兄长,是我自己,我自己屁都不是啊!”刘如皋慌忙辩解道。
“我知道。”赵二爷白他一眼道:“瞧你这个熊样,怪不得被县里那帮缙绅吃得死死的,这饶平县到底谁做主啊?是不是日后有事儿,我直接找他们更合适?”
“不是不是,往后有兄长撑腰,小弟我一定当家作主……”刘如皋臊红了脸道:“这些年我也不是没跟他们争过,可是县里的胥吏和他们沆瀣一气,每次到最后都是我难看。”
“我跟你说,这帮家伙就是不能惯着……”赵守正吹胡子瞪眼,传授先进经验道:“你得把他们当成儿子。儿子是什么?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咳咳咳。’陪坐的吴承恩咳嗽起来,提醒他别满嘴跑火车。赵二爷无论在昆还是来潮,都既没收拾过谨慎,更没打过儿子……他是怎么回事儿自己还不清楚吗?把人家刘知县带沟里罪过可就大了。
赵守正这才想起,边上还有个知情者,便老脸不红的咳嗽一声,扯回正题道:“所以你接下来的任务是树立权威。”
然后从吴先生手中,接过一份写着‘饶平县绩册’的账簿递给他道:“该怎么做,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下个月我会派人去县里稽查,三个月后,你来府城我亲自按稽册进行考评。”
说着他一拍桌子道:“就不信了!知县手操生杀大权,真要狠下了心能立不住!”
“是,兄长!”刘如皋双手接过那本绩册,赶忙重重点头。
“贤弟,我丑话说在前头。规矩定下来,就不能讲私情了,否则就是没有规矩。”赵守正却没急着松手,捏住账册一角道:“按照‘稽绩法’,要是两次考评不合格,我就要派员去帮你达标了。到时候你可别怨我夺你的权!”
“兄长放心,我发誓不会再让你失望了!”刘如皋登时红了眼睛,全身充满了干劲儿,他可丢不起那人。
“好,我相信你这回。”赵守正满意的点点头,又露出了慈祥的笑容道:“快尝尝,这是俞总兵家里送来的武夷岩茶,味道很不错呢。”
赵二爷也是老凡尔赛了……就在前几天,塘报上已经登出,俞大猷被任命为福建总兵官的消息。
但刘如皋可就是吃这一套。饶平与福建相邻,时有闽兵借口追击贼寇,越境到饶平杀掠,百姓苦不堪言,乡绅求告无门,一直是本县的心腹大患。
要是他能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在县里肯定加分不少。
当他兴奋的跟赵二爷提出自己的想法,并试探询问,是否可以找找俞大帅帮忙时。赵二爷笑而不语,只示意他翻开手中的绩册。
刘如皋茫然翻看起来,刚掀到第二页,便赫然看到一条待办事项——平省界兵祸!
“啊,兄长真是神了,原来兄长早想到了!”刘如皋彻底服气了。不是对饶平熟悉到一定程度,是决计不会知道此事的。
这下他对按照这份绩册去办,就能重树权威,充满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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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刘如皋千恩万谢告退后,下一个进来的是潮阳知县黄一龙。
黄知县又没得罪过贵同年,当然不用哭天抹泪,磕头捣蒜了。
两人亲热的喝茶叙旧后,黄知县便提出了自己的担忧——下尾的林道乾,尾大不掉了怎么办?
赵二爷压根没想过这问题,但不要紧,他端起茶盏来呷一口,云淡风轻道:“吴先生,这个问题你替我跟黄贤弟解释一下。吴先生与我亦师亦友,他的话,就能代表我的话了。”
听起来,就像是怕冷落了吴承恩,让他表现表现似的。
“遵命。”吴承恩配合的抱一下拳,一副谨小慎微的幕僚模样,仿佛赵二爷那都是过誉。然后才缓缓道:“黄令君不必担忧,府尊大人非常重视下尾的林道乾,甫一得知将赴任潮州海防同知,便着手做了很多工作。”
“这么早?”黄一龙吃了惊。
“嗯。”赵守正点点头,一脸从容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果然机会都是给有准备的人了。”黄知县不禁叹服。赵二爷学历比他高,还比他努力,活该人家飞黄腾达啊。
“虽然有些细节,不方便跟令君透露。”吴承恩便接着道:“但可以负责的告诉你,林道乾很快就会离开下尾的。”
“真的?!有多快?”黄知县惊喜的声音,登时提高了八度。他本来只盼着府里能约束一下那林道乾就好了,没想到兄长竟然要让那厮滚蛋!
这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霖,老尼姑遇流氓啊!
“很快,最多半年。”吴承恩是个实在人,向来有一说一。跟他老伴正好是两个极端。
“我的天呢!”黄知县都要欢喜炸了,他激动的握着老吴的手,使劲摇晃道:“太感谢先生了!”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