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仓山下,花海灯山,水汽氤氲。芙蓉池中,光影璀璨,霓虹荡漾。
乐班伴奏声中,赵公子新鲜出炉的大作,依次浮现在水台幕布上,与女史们瑶池仙子般的画像交相辉映。
观众们彻底沉浸在这无与伦比的神仙享受中,完全忘记了今夕何夕。都觉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的几回见?
此时,第七位金钗蒋文仙来到了画舫上。
她本名玉兰,文仙是她的号,可见又是一位文学少女。正是华伯贞砸下重金力捧的那位。
满船骚客都知道名花有主,还得顾忌着华伯贞的感受,判词不好太过露骨,便品云:‘文字本超俗,仙籍近题名。’
赵公子礼貌的接过蒋文仙敬的酒,见她只痴痴望着年纪可以当她大爷的华伯贞,就知道这又是段虐恋的戏码。
便朝华伯贞眨眨眼笑道:“这首《画堂春》赠与二位。”
接着,华伯贞与那蒋文仙便听他吟道: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那文仙姑娘果然被触动了心弦,潸然泪下的喃喃道:“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听着这首苦情至极的小令,华伯贞饶是铁石心肠,也化成了绕指柔。他红着眼圈长长一叹,朝赵昊深深一揖道:“受教了。”
“你跟我说什么?”赵公子却侧开身,笑道:“谁说过别管杀不管填来着?”
“文仙,你若不嫌弃,日后便随我去西山岛定居吧。”华伯贞一脸坚决的当众许诺道:“放心,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的。”
蒋文仙泪珠成串,更咽点头道:“我愿意。”
“只是我那里条件简陋,还灰不拉几的……”华伯贞忽然想到自己住在水泥厂边上。
“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蒋文仙便用赵昊所赠小令的最后两句回答,顿时引得满堂喝彩。
最后,一对新人朝赵昊深深拜服,就要相携而去,还是被雪浪叫住。不管日后怎样,今晚十二钗是缺一不可的。华伯贞这才不舍的目送蒋文仙回到水台。
得,又少了一块香罗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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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过鹊桥的是第八位金钗张奴儿。
只见她颜光莹洁,秀发如瀑委地,宛若神仙妃子。
老色胚品云:‘真从王母班中来,下谪人世赏芳兰。’
赵公子赶紧搜肠刮肚寻章摘句,怎么也得赚到这块香罗帕。
谁知那张奴儿朝赵昊敬酒后盈盈下拜,便直勾勾看着雪浪,幽幽道:“求公子也写一首,让浪浪也回心转意吧。”
“浪浪?”赵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众人也纷纷起哄。
“雪浪法师,还说你是清白的?”众人便调笑道:“张小娥,你不要怕,我们替你做主。”
赵昊这才知道,原来张奴儿就是张小娥,奴儿跟文仙一样,是她们的字,或者说花名。
雪浪法师是从来不知道害臊的,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道:“张檀越,小僧那夜不是跟你说的很清楚了吗?我要离开大明了,大家日后不再相见,也千万不要挂念。”
众人心中骂道:呸,渣男还这么理直气壮。
“可是奴家忘不了你啊……”张奴儿伸手扯住他的袍袖道:“你这样的妙人,哪能去海外蛮荒之地?金陵才适合你。大不了,奴家养你就是。”
“赵施主……”雪浪求救的望向赵昊。
赵昊不禁冷笑,对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家伙,只能说砸得好。
“小僧本打算明日就启程赴耽罗岛……”雪浪又道。言外之意你要是不帮我摆平,我就不去了。
赵昊在背后伸出一手,五年。雪浪毫不犹豫点点头,显然被这张奴儿缠怕了。
赵公子便对张奴儿笑道:“那将这首《情诗》送给二位。”
继而众人听他清声吟道:“入山投谒得道僧,求教上师说因明。争奈相思无拘检,意马心猿到卿卿。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雪浪像被闪电击中一般,双手合十,面现圣洁之色道:“多谢赵施主棒喝,小僧确实自欺欺人了。”
“诗词也是如此,你日后要专心佛法,不要总是沉迷小道。”赵公子宝相庄严的教训一句,再看向张奴儿道:“姑娘,你请回吧,他终究还是要走另一条道的。”
“是,公子……”张奴儿朝赵昊道声谢,忽然上前抱住雪浪,在他锃亮的脑门上印下一记朱红的唇印,这才洒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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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唏嘘声中,第九位金钗陈玉英过了鹊桥。此女解文意,一根竹笛吹得出神入化。她人生得娇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更兼眉若笼烟、眸光忧郁,极具多愁善感的气质。
屠隆品云:“芳英春驻色,雅调玉飞声。”
赵公子也不知不觉被激发起保护欲,饮了她敬的酒,让陈玉英坐下听自己吟出一首《浣溪沙》道:
“残雪凝辉冷画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