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集团也好,昆开司也罢,首先都是一家公司。既然是公司,就要秉承利益导向,不能做赔本的买卖。否则股东们就会造反,公司也只能关张了。
然而昆开司接的工程,全都是赔钱的货,因为官府根本付不起大型工程的造价款。
大明是不折不扣的小政府,官府穷的叮当响。哪怕吴县长洲这样天下最富的县衙,也赶不上一个豪势之家有钱,怎么可能付得起动辄几十上百万两的修堤款呢?
赵昊给出的解决方案是乙方垫付工程款,甲方以土地使用权还债。
这个所谓的‘昆山模式’能不能成功,关键就看能不能从这些土地上,获取足够收益了。
考虑到大型工程带来的收益,远远超过经济范畴,因此只要大体收支相抵,甚至略有小亏,这个模式就能在整个江南推广开来,江南集团也就彻底扎稳了根基。任尔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了。
当然,如果能形成正循环就再好不过了。
所以赵昊在昆山县这几十万亩地上花了大心思。就是单纯为了保住自己的金字招牌考虑,也绝不容许昆山模式变成赔本赚吆喝的买卖。
那么多江南大佬之所以奉他个毛小子为首领,愿意听他号令,原因无它,只因为他一直能赢!
只要能从胜利走向胜利,你的敌人就会越来越少,你就可以出口成宪、言出法随,你怎么做都正确。
~~
经过长时间的思考和讨论,赵昊最终决定借鉴‘职工家庭农场制’,来对手中的六十万亩土地进行统一规划、分户生产的经营模式。
所谓‘职工家庭农场制’是后世的国营农场在改革开放后,摸索出的一种新的生产模式,是农村大包干在国营农场中的运用。
它既促进了农场职工的生产积极性,又避免了农民承包土地后各自为战,生产分散、缺乏规划,一些大型农机具和新的增产技术无法推广的缺点。
具体说来,就是将农场土地分块承包给农民,以家庭为单位进行生产,但由场长和技术员负责统一安排生产计划,统一种植模式、统一种子农具供应、统一技术指导,统一生产成本考核,统一农产品收购销售,以此来提高农业生产效率,达到高产增收的目的。
而且种植风险由农场承担,种植成本也由农场无息垫付,完全免除了农民的后顾之忧。
待收获后,扣除税收和种植成本,所有土地收益由农场和农户平分,又保证了农户的生产积极性。
赵昊自信,自己这套制度还是很有竞争力的。但问题是江南集团对昆山的劳动力攫取太多,以至于本地的农民不够用了……
戴高告诉赵公子,从目前情况看,本地农户大概只能耕种30万亩,剩下一半需要招募流民来本县耕种。
赵昊点点头,大明北方连年天灾,尤其是藩王繁殖泛滥的河南山东、山西陕西一带,大量的农民携家带口、弃地流亡。
这个问题,赵昊在南京和北京都遇到过。他的小仓山工程也好,北京西山公司也好,用的统统都是流民。
没办法,谁让咱赵公子菩萨心肠呢。才不是把他们当成廉价劳动力呢……
全国最富庶的江南地区,自然是流民大量聚集之处。尤其是苏州这种大城市,外地流民数量甚至能达到二十万。
去岁苏州市场萎靡,大量工人失业,昆山却在大搞工程,自然吸引了许许多多的流民来本县打短工。
三期工程结束前,赵昊就特意叮嘱昆开司,尽量留下这些流民,让他们继续为昆开司服务。
因为大明的百姓对有钱人,怀有天然的戒备。尤其是这些被藩王权贵害惨了的流民,就更难相信东家的任何承诺了。
通过去年的工程,这些流民应该已经建立起对昆开司的基本信任。再让他们去招募新的流民,比昆开司自己叫破喉咙都管用。
为此,昆开司宣布,所有已经签约的‘农工’,为公司每招募一户合格的农工,都可以赏银一两。
一下子就把这些外来流民的积极性,给调动起来了。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流民日常往来的也是流民。他们借着回苏州过年的机会,大肆向同乡宣传鼓动。结果还没出十五,大量的流民携家带口离了苏州城,沿着娄江向昆山而来。
“截止到昨天,已经一万七千户流民来本县报到。”戴高向赵昊汇报道:“除了府城,我们还在松江、太仓、吴江也设了十几处招募点,月底前再招个一万户应该不成问题。”
“唔。”赵昊点点头,叮嘱道:“一定要妥善安置好这些农工,不要和本地农民发生冲突,要做好传染病预防。在开工前不妨给他们加加营养,让他们养好身体,干活才有力气嘛。”
“公子总是这么仁义。”顾大栋这位老公子,如今也是满嘴马屁了。
“公子放心,反正所有预支的口粮,都会在收获时扣除掉,我们不会吝惜的。”戴高就实诚多了。
“你们这些大地主,算盘打得真精。”赵昊笑骂一声,算是默许了‘羊毛出在羊身上’。
“没办法呀公子。”戴总经理又重复一遍口头禅,苦笑道:“且不说咱们昆山以前没种过两季稻,今年能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