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赵昊一行在历时二十四天的长途旅行后,终于抵达了久违的南京城江东门码头。
官船还在缓缓靠岸,赵昊便看到码头上彩旗招展,起码聚了两三千人。
“这是干啥的?”赵二爷见状奇怪问道。
“还能干啥,迎接你呗?”赵昊失笑道:“父亲也算是金陵城出的第一位大明状元了,而且还吃了廷杖,这点人迎接不算多吧?”
“这样一想,还觉得有点少呢。”范大同也从旁摇头晃脑道:“得上万人才衬得上兄长的身份。”
“省省吧,我一个休宁人,不过在南京呆了十几年。而且还是被贬出京的。”赵守正倒是对自己有清醒的认识。“劳动这么多人迎接,已经消受不起了。”
一旁赵昊听了,却忽然想到一个人。那位姓焦的万历朝状元,不也是寓居南京的外地人吗?
他好像已经二十好几了吧?而且还是泰州学派的传人,可不能放过呀。
嗯,得抽空跟李贽聊聊,看看怎么勾引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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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思乱想间,船到码头。
“快放鞭!”余甲长一声令下,早就准备好的九十九支落地鞭,便噼里啪啦响作一团。
锣鼓声陡然响起,还有舞龙舞狮,场面煞是热闹。
码头上,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已经彻底复出的大伯赵守业,与那江宁知县张东官,还有李九天、高老汉、方掌柜、蔡家巷的老少爷们。
以及国子监的司业、博士、监生,南京城的缙绅、富商代表,此外还有来看热闹的江宁县父老。
谁不想看一看名扬天下的铁骨状元的风姿啊?
看到赵守正下船,人群便涌了上去,将他团团围在中央,兴奋的伸手触摸新科状元郎,据说这样可以沾到才气。
这样‘荣光’的时刻,赵昊自然不会凑热闹了,他本打算晚点下船的……直到看见那颗锃亮的光头。
只见大报恩寺的雪浪法师,穿一身雪白的僧衣,外罩五彩斑斓的袈裟,眉目如画、肌肤胜雪,正码头上朝他含笑挥手。
看到吸引了赵昊的目光,雪浪朝身后一挥手,马上有两个五陵少年打起了醒目的横幅:
‘红楼诗社全体同好恭迎赵公子衣锦返乡’!
赵昊羞耻的捂住脸,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江雪迎三个女孩的目光,却聚集在两位秦淮花魁的齐景云和郑燕如,还有她们身后几十位千娇百媚的秦怀女史身上。
三人交头接耳、叽叽喳喳,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雪浪朝着赵昊含笑招手,赵昊摇摇头,沉稳厚重的科学门主,坚决要跟这帮浮浪子划清界限。
见他不从,雪浪淡淡一笑,从百宝袈裟下取出一支唢呐。
他身后红楼诗社的男男女女也各自取出镲儿钵儿磬儿,大有你不配合,我们就奏乐的架势。
赵昊看一旁的老爹,正在享受父老乡亲们安排的迎接仪式。
这要是唢呐一响,还有他什么事儿啊?
赵公子无奈的点点头,磨磨蹭蹭往船下走去。
雪浪这才命人收起了几样杀伤力大的乐器,改为让几位女史用琵琶古琴奏迎宾乐助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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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赵公子走下甲板,手提花篮的秦淮女史,便一拥而上,抛洒花瓣。
悠扬的乐曲声中,赵昊登时被五彩缤纷的花雨笼罩其间。
“赵施主,久违了!”雪浪迎上去,笑吟吟的朝他双手合十道:“真是让小僧牵肠挂肚,日思夜盼啊。”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赵昊郁闷的抹去落在脸上的花瓣。
“身为赵施主的头号粉丝,难道不该时刻关注你的行踪吗?”雪浪瞪大眼,一脸理所当然。
这时诗社的左兰台齐景云,和右纳言郑燕如端着托盘含笑上前,向赵昊道了个万福。
赵公子也礼貌的朝二位花魁点点头。
便见郑燕如端一个粉瓷酒杯,奉到他的面前。
“请公子饮接风酒。”
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又浅浅一笑,压低声音道:“知道公子还不能喝酒,这是白糖水。”
“多谢。”赵昊感激的笑笑,这才放心的接过来,仰头饮下。
果然甜丝丝没有一点辣味。
待将酒杯递还郑燕如,齐景云又持一支华丽的孔雀翎上前,千娇百媚道:
“奴家为公子掸尘。”
说着她便用那鸟毛,在赵昊头上身上、颈肩耳畔轻轻拂扫起来。
跟高雅清丽的郑燕如不同,齐景云媚骨自生,不需刻意造作,便有勾魂摄魄的魅力。
但赵公子全程神态如常,除了觉得有点痒,并无任何反应。
这让郑纳言不禁暗暗挫败,心说看来赵公子是真没开窍……
莫非真要‘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哎,真让人遗憾啊。
等到接风拂尘之后,又有女史上前,将赵昊的鞋履脱掉,给他换上双崭新的暗花软底青缎面鞋,这才完成了全套的洗软仪式。
雪浪便上前,一脸难过的对赵昊道:
“赵施主在京城不务正业,一首诗都不做,真是让人痛心疾首,你怎么如此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