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立本又交代了两句才说完,赵昊便从袖中,掏出个信封递给赵立本道:
“这里头是和江小姐的契约,还有约定给她的糖方子,请爷爷代为交割。”
“哦?这里头就是你制霜成雪的方子?”赵立本眼前一亮,一脸好奇的接过那信封道:“爷爷实在想不透,你这小子从哪学会这神乎其技的?”
“嘿嘿,不是说了吗,太祖显灵。”赵昊含糊一笑,按住赵立本的手道:“等我们走了,爷爷慢慢看。”
“嗯。”方子是孙子给的,赵立本当然要尊重赵昊了。
他便按住心中好奇,将信封收入怀中,贴身藏好,确认无误后,这才出来送儿孙到码头。
赵立本在车厢中,看着插满黄旗的客船,缓缓驶离了东关码头,消失在视线中。
这才怅然若失的收回目光。
他刚要去掏出信封,赵显又上了车。
赵立本只好收回手,耐着性子回到家,随便找个理由将赵显打发走,然后回到书房,把房门从里头闩死。
做完这一切,他这才小心翼翼掏出信封,抽出那张糖方子屏息看去。
谁知,这糖方子面,却只有十个大字——黄泥汤淋红糖可得白糖……
赵立本两眼瞪得溜圆,下巴险些惊到地上,不由自主失声叫道:“苍天啊,果然是太祖显灵啦……”
不然这么简单的法子,为何别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却让自己孙儿赚的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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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扬州后,船队一路北上,两千余里水路徐徐而行,差不多要二十天才能到北京。
越往北就越是天寒地冻,进了山东地界,河面便结起了冰。全靠无数漕丁日以继夜的凿开冰面,才能保证往京师运粮的漕船继续通行。
事实上,从半个月前,漕运总督府便下劄禁止一应民船从运河北上,以保证漕运的通畅。
当然,插了黄旗的客船,只要交一笔除冰钱,还是可以继续从运河通行的。是以不少举子,将自己的黄旗借给北上的客商打掩护,据说一面旗最少也可以换五十两。
不过,赵守正和二阳、吴康远这些公子哥,自然看不上那仨核俩枣,不会干这种掉价的事儿。
这些日子,赵昊除了吃喝拉撒,几乎全都躲在船舱中。
他让高武给自己在床上支了个小桌板,整日里裹着被子、烤着火盆,时而冥思苦想,时而奋笔疾书,工作的热情要远胜在金陵时。
‘唉,当时要是抓抓紧,现在何必受这苦?’
赵昊揉着酸疼的手腕,搁下毛笔休息一会儿。只怪自己当初太懒散,结果书到用时方恨少,只能临时抱佛脚……
王武阳和华叔阳倒是想帮忙来着,可这本书写字的地方少,思考的地方多,还需要画许多图。他们从没接触过,只能帮倒忙。
赵昊写的是一个几何册子,他以勒让德的《几何学基础》为基础,将其命名为《几何初窥》。
而勒让德的《几何学基础》,则是译自欧几里得的《几何原本》,勒让德用现代语言将其改写成了通俗的几何课本,在后世一直沿用。
两个学生越是看不懂,就越是好奇。他们几乎寸步不离,一左一右的陪在赵昊身边。赵昊每写出一张,他们都是聪明绝顶之辈,看着看着就看出点门道,入了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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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昊搁下笔,活动下酸麻的肩膀,却不见两个弟子来给自己按摩。
他侧目一看,原来两人正头对头,研究他之前写出的手稿呢。
“你们能看懂?”见两人入迷的样子,赵昊深感欣慰,便笑问道。
“似懂非懂。”华叔阳忙恭声答道:“学生愚鲁,感觉师父在阐述一种道,像是数学,又跟数学有区别。”
“是啊,太神奇了。如此精炼的语言,总结出了万千表象的本质真理,这就是道啊。”王武阳也满脸崇敬道:“师父真乃旷古奇才,这是一本类似《易经》的书啊。”
“这不是我想出来的。”赵昊倒是想归到自己名下,可惜再多最多二十年,传教士就会将《几何原本》带来中国,到时候岂不坐了蜡?
于是他便一脸谦虚道:“这是两千年前,一位名唤欧子的泰西先哲所著,为师只是将其略加改善而已……”
他还是无耻的吞下了勒让德的功劳,谁让勒先生还有二百年才出生呢?
“那不正是先秦百家争鸣的时候吗?”
华叔阳和王武阳不禁震惊,没想到华夏之外,居然也早有如此辉煌的文明存在。
“那欧子所著之《原本》,就是泰西之《易经》了吧?”
“可以这么说。”赵昊缓缓点头。古希腊发展出的几何学,被公认为是近代科学的基础。欧几里得的《几何原本》非但几乎完美阐述了几何学,还向世人展示了严密的推演逻辑体系。
归纳和推演,是想要萌发近代科学,必不可少的两种思维方式。而儒家文化重归纳,轻推演。两个条件缺少其一,便难以萌发近代科学。赵昊现在要做的,就是提前为大明补上这一缺陷……等到几十年后徐光启来做这件事,就太晚了。
包括之前,给学生们上的那一课。也是为了让两人摆脱掉‘天人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