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八月初二,距离初九进场还有几天时间,赵昊让父亲在山上好生休养,自己则在高武和巧巧的陪同下,下山去制备考生入场的一应用品了。
下山的马车上,巧巧和赵昊相对而坐,支颐歪头看着他。
说起来,两人虽然都住在小院,但今天还是一个月来,头一次这样面对面呢。
“我脸上有花吗?”赵昊摸一把面颊。
“没有。”巧巧慌忙摇摇头,将视线转去窗外道:“你这人真奇怪,说你淡泊名利吧,却又对老爷的学业如此上心。说你热衷功名吧,可你却整天不务正业……”
“我这怎么能叫不务正业呢?”赵昊伸个懒腰,将手边一摞书稿整理摞好。这一个月来他同样足不出户,为了打发无聊,倒是默写出好些东西来。“我这可是振兴大明的希望所在。”
“吹牛。”巧巧转回头来,扑闪着编贝般的睫毛,脆声问道:“你就没想过自己去考?”
“有个笑话说。”赵昊便微笑道:“有个人在书店买高头讲章,旁人问他买来作甚?他说要考举人。旁人便笑曰‘汝之考举莫如父举’,此人闻言深以为然,便将书买回去,交给他爹去读了。”
“哈哈哈……”巧巧被他逗得笑弯了腰,用脚尖轻踢一下赵昊道:“你就编排赵老爷吧,回头我就告状去。”
“你只管告,反正我爹考举人的目的,也不过是让我坐享富贵而已。”赵昊却一脸满不在乎的吹嘘道。
“瞎说。”这话巧巧却是不信了。若说是谁坐享谁的富贵,她觉得这父子俩倒过来还差不多。
两人说着话,马车到了秦淮河畔的夫子庙。
临近秋闱,街上店铺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考具,还有琳琅满目的场食。
赵昊便拉着巧巧,一家家店铺逛过去,挑选做工最上乘的考篮铜铫、号顶门帘、火炉烛台、烛剪卷袋等等,只要市面上能见到的,他每样都买了四件。
巧巧不解,家里不就一共三个考生吗?干嘛要多买一件?
赵昊答曰:“备件,以防万一。”
“钱多烧的。”巧巧却不予好评。
将买回的东西装好车,赵昊便要打道回府,巧巧提醒道:“不卖考试吃的场食?”
“这就不用咱们操心了,肯定有人送的。”赵昊却笑着摇头,一副臭屁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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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久违的蔡家巷,巧巧就看到唐友德那辆拉风的马车,已经停在味极鲜旁边了。
“咦,他怎么知道,咱们今天回来?”巧巧大惑不解。
“人家生意做得好,不是没原因的。”赵昊笑着跳下车,让高武将东西都送去王武阳那里,让两个徒弟整理出来,再放巧巧去酒楼跟方德打个招呼。
他则空着手回到家。
虽然一个月没回来,家里依然井井有条,自然是有人看家,有人打扫了。
如今蔡家巷中,已有超过五十人端着赵昊的饭碗,几乎所有汉子都受过他的赏赐,这些琐事都不需要他特别吩咐了。
唐胖子正坐在树荫下,有滋有味的喝着茶,见赵昊推门进来,赶忙跳起来,满脸发自内心的笑容道:“公子,我是日等夜等,可算把你等回来了。”
“你不是让人天天在小仓山下盯着吗?”赵昊一屁股坐在自己的交椅上。
唐胖子一边给他斟茶,一边赔笑道:“那不是怕公子要用人吗?若非公子不让我上山,老唐我早在山上伺候了。”
“睁着眼瞎说。”赵昊却哈哈大笑着,戳穿了唐胖子的心思。“我看你是坐不住了吧。”
“嘿嘿,什么都瞒不过公子……”唐胖子讪讪一笑,点点头道:“奇了怪了公子,这一个月来,丝价就只在三两五上下浮动,既不涨也不跌。各家商会拦不住,开始有不少人出货了。”
“知道逃的都是聪明人。”赵昊笑容渐淡道:“但只怕更多的人,还是无法克制贪念。”
“让公子说着了,几家商会在大量买进托市,说明他们还是看涨。”唐友德点头道。
“他们玩不过那些人的。”赵昊看到一只蚂蚁,艰难的在光滑的杯沿上爬行,便轻轻将蚂蚁弹开道:“价格涨不动,说明那些人在出货,等他们逃得差不多了,开海的细则也就该大白天下了。”
“嗯。”唐友德点点头,松了口气。他这阵子看着丝价波动诡异,唯恐陡然上涨,自然寝食难安,非得见了赵昊,听他分析分析,这才能把心放回肚子里。
顿一顿,他又禀报道:“对了公子,那刘员外找了我好几次,问我为什么迟迟没开工场?”
“天气太热没人干活,谈好的织机黄掉了,你着急生二胎扭着腰……理由还不一大堆?”赵昊翻翻白眼,不负责任道。
“公子,我膝下已有子女六人……”唐友德尴尬的说一句,然后苦笑道:“能编的理由我都编过了,可刘员外是那么好骗的吗?他已经打听到,我们转手就把丝卖掉了。”
“我卖我的,关他屁事?”赵昊却不屑的哼一声道:“丝到了咱们手里,就由咱们处置,又不是到时候不还他。”
“可公子不按套路出牌,刘员外难免心慌啊。”
“要的就是让他难受。”赵昊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