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个东西干嘛说这么凶残?让人白激动一场……”
待见店家一脸谄媚的,将拎着大包小包的二人送出来,看热闹的市民才大失所望的散去。
整个下午,赵昊带着高武逛遍了整条大街,吃的喝的铺的盖的自不消提。单单购买上好的文房四宝,就花了将近十两银子……光各种型号的毛笔就买了十几支,纸张也买了四五种,什么宣纸、竹纸、宣德纸、松江谭笺,凡是看上眼的,统统都来了厚厚的一刀。
他还购置了锡伞,书箱,水壶等全套上好文具,单那个螺甸镶嵌的文具盒,就用了一两银子。
雇来的马车跟在一旁,车夫老沈帮着高武一趟趟往车上运,眼看着车厢塞满,赵昊这才意犹未尽的拍了拍手道“还得裁几身体面的衣裳,给父亲买些教辅书,不过还是等下次叫他一起吧。”
那老沈名唤沈老瑶,就是蔡家巷的住户,自然对这条街上的穷鬼们了若指掌。这一趟所见所闻,让他不禁暗暗咋舌,不知道蔡家巷何时出了这么个大财主?
虽然不再往车上搬运,可赵昊的购物欲依然强烈,便又信步进了个家具店,挑了两张简洁大方的松木架子床,还有全套的八仙桌、官帽椅,茶几、杌子、还让店家饶了张舒服的躺椅。
赵昊一边会账,一边看着摆在店中央的那几张华贵典雅的黄花梨拔步床、罗汉榻,暗暗咽着口水。不是他不想一步到位,只是这些动辄上百两一件的家具,还远超他目前的消费能力。
‘你们给我等着,下次就是找你们报仇了。’
赵昊恶狠狠瞪一眼那张黄花梨的千工床,交了定金留了地址,约好送货时间,这才在店家的恭送下离开。
车厢里东西实在太多,已经没法坐人。赵昊便和车夫老沈分别坐在一根车辕上,高武就只能步行了。
老沈便挥起了马鞭。老驮马喷着响鼻,颇为艰难的拖着沉重的车厢,缓缓向前行去。
速度还没高武走道快……
没行出多远,赵昊忽然指着那家‘崇明海味俱全’,吩咐高武道“买两斤活墨鱼带回去。”
高武便进去店中,不一会儿拎了个不断滴着黑水的竹篓出来。
赵昊又顺手买了几个吃碟,将什么竹签羊舌、粉丝素签、香糖果子,烤猪皮肉之类,五花八门拼为三盘,连老沈也得到一份,三人一路上吃吃喝喝,高谈阔论便回了蔡家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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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还不到三月,白天已经明显变长了。等到了家时,西边还是红霞满天。
老沈帮着将东西全都搬进院中,又反复说,公子以后用车,一定要知会他,这才心满意足的拿钱走人。
赵昊和高武将买回的东西规制好,赵守正才夹着书袋放学回家了。
看着屋里整齐码放的新购物品,桌上堆成小山的吃食,赵守正捏一块糟鱼,咬一口笑道“还是有钱好哇。”
赵昊翻翻白眼没说话,他看着赵守正,就像看着当年上学时的自己,估计在父母眼里,也是一样的讨人嫌。
趁着高武去喊他爹过来吃饭的空档,赵昊告诉赵守正,他父子已经答应跟自己混了。这件事,赵昊之前是通过气,赵守正自然毫不惊讶,反而开心笑道“有人帮我儿当然好了,再让你一个人忙里忙外,你就跟你娘没两样了。”
说到亡妻,赵守正眼圈一红,更咽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可惜你娘没看到你懂事……”
赵昊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哪怕是之前的记忆里,小赵昊也对亡母没什么印象。只记得五六岁时她便因病去世了……
赵守正唏嘘一阵,看到被放在墙角的墨鱼,不由笑道“我儿孝顺,知道为父好这口。”说着直咽口水道“用韭菜爆炒,下酒是一绝。”
赵昊刚想说,这不是给你吃的。但想想自己又不需要墨鱼肉,便改口道“吃之前,先帮我干个活。”
“好说好说。”赵守正已经东一样、西一样吃了个半饱,自然不急。
这时,高铁匠父子过来,郑重向老爷行了礼。赵守正本就没什么架子,落难之后就更是一团和气,自然客气的拉起高铁匠,和他亲热的说起话来。
赵昊则跟高武,对付起那几条墨鱼来。他在地上搁了个碗,然后颇有先见之明的站在远处,让高武将墨鱼肚里的墨汁挤到碗里。
只见高武双手攥住个墨鱼,双手使劲一捏,噗嗤一声,乌黑的墨汁便喷了他一身。
“你且轻点,它就不会喷那么猛了。”看着高武脸上身上都是墨汁,赵昊颇有些幸灾乐祸。
高武用袖子抹了把脸,然后依言控制好力度,这次果然没喷得到处都是。
几条墨鱼全都挤过一遍,也才只得到了大半碗黑乎乎的墨汁。
赵昊让高铁匠将没了墨的墨鱼收拾出来,给赵二爷用韭菜炒了下酒。
他则端起墨鱼汁,招呼赵守正进了东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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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东间是赵守正睡觉的地方,还支了张三条腿的破桌子,权且充作书桌。
赵昊将碗搁在桌上,又铺好了纸笔,然后拿出本今日随手买的医书,在那里现场翻找起来。
赵守正拿着笔,奇怪的看着赵昊,不知他又要搞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