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直起身 , 手指一动 , 将他乱动的手肘关节敲碎 , 说 :“ 但你放心 , 我们暂时不会让你死 。“
这时候 , 李逾才极快地扫了她一眼 , 确认灵力能动用 , 除了气息弱点 , 这是受伤的常态 , 其余没什么问题 , 才又将头不动声色撒回去 。
他们吵架的前期往往都这样 , 李逾被气得不想多说任何一个字 , 要多冷漠多冷漠 , 好像当真一个唾沫一口钉 , 说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 , 说到做到 。 温禾安是觉得他这样放狠话的行为分外幼稚 , 干脆陶着 , 等他心里别扭劲好了再说 。
在对付李逾这件事上 , 温禾安从小就有经验 。
从地牢里处理 , 两人神色都有些轻微的愣怔 , 像憋在心里的一口气终于有了发泄口 。 尤其是对李逾来说 , 这百年他什么都不在乎 , 报仇 , 求公道 , 好像是他活着的唯一意义 , 日子过得不成样子 。
为了今天 , 他和温禾安无数次大海振针地搜查线索 , 人微言轻时做什么都有阻碍 , 做什么都是螳臂当车 , 绝望到一种咬牙泣血恨自己不争气 , 恨
自己不努力 , 不肯放过自己的地步 。
今生不肯与此事和解 。
这口气如今吐出了一半 , 心里滋味复杂到难以言说 , 十言万语不足形容 。 两人都没多话说 , 此刻都只想蒙头大睹 , 其余什么天大的事 , 未来的路要怎么谋划怎么走 , 那都等醒来再想 。
李逾是这样想的 , 也是这样做的 。
温禾安不行 , 她还有别的事要做 。
她从李遍的宅院里出来 , 回到了月流这边 , 她还要等罗青山的确切答复 , 另外 , 巫崖的事如今算完了 , 但始作俑者还在逍遥着继续当自己 “ 庞然大物 “, 恩怨未曾了解 , 不曾两清 , 暂时不打算回琅州 。
但她身边其他人得过去 。
借大的城池 , 不能没有管理者 , 城中事务如何运作 , 如何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 让城中局面欣欣向荣 , 都得有布置与安排 。 她只让月流留下在自己身边 , 刻余其他事有拿不定的可以问赵巍 。
月流一走 , 温禾安就觉得累 , 百年来压在肩上的担子松了一边 , 很深的疲惫立刻涌上来 , 眼皮重得不行 , 什么都顾不上 , 当即栽倒在床上 , 睹得天昏地暗 。
醒来的时候 , 天已经黑下去 , 又蒙蒙亮起来 , 晨露未暨 。
她是被熟悉而难以忍受的剧痛催醒的 。
从床上蓦的坐直 , 介于陡然的清醒和迷蒙间 , 温禾安发现自己手指都克制不住在抖 , 止不住地哆嗦 , 指尖上湿濡一片 , 全是汗 , 再往脸取和额头上一探 , 也全是汗 , 汗如雨下 。
再后知后觉往身上看 , 发现衣裳全湿了 。
温禾安缓慢眨了下眼睦 , 有预感地往头上一摸 , 将灵魂撕扯的疼痛排山倒海席卷而来 , 她猛的失声 , 绮直腰 , 咬牙挪过这阵疼痛后路跆着从床上爬起来 , 长发散乱 , 胡乱地黏在耳边两侧 。
凡间老人常说 , 人在遭遇灭顶灾祸前是会有预兆的 , 她现在体会到了那种感觉 , 跟水漫过脑袋一样 , 窒息 , 惊惶 , 耳朵里喉嗡作响 , 心跳快得像是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
是有什么东西 , 真的要长出来了吗 。
温禾安咬紧牙齿 , 赤脚踩过冰凉地面 , 站到一面半人高的水银镜前 ,
她眼睫毛被汗沾湿了 , 黏在一起 , 汗水滴进眼睛 , 却恍若未觉地站着 , 轻易不敢际眼睛 。
镜面上女子窈窕身影清晰可见 , 时间过得极慢 , 因为太痛苦 , 漂亮的杏眼中本能蕾起层薄薄雾色 。
温禾安一直觉得自己很能忍痛 , 直到现在 , 才发现大概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 真是太痛了 , 太痛了 , 最后她忍不住倾了腰 , 双手挂住脸侧与眼睛 , 而就在这时候 , 她伸到发丝里面的指尖触到毛绒的质感 。
柔软而极富韧劲的尖尖轮廖在她指尖跳动了下 。
两边 。
两只 。
温禾安身体僵住了 , 她放下手指 , 看向镜子 , 镜里的女子鹅蛋脸 , 新月眉 , 樱桃唐 , 略显凌乱 , 气血稍弱 , 而最引人注意的是她两边发鬓中 , 长出了两只尖尖耳朵 。
绒毛纤长 , 柔软 , 轮廖外边有些圆弧 , 纯正的黑色里夹杂着一两缕银与红 , 不突兀 , 融合得极好 , 光泽似绸缎 。
它不受控制地抖动 。